兴安伯盯着远处热火朝天的匠人们,想要询问朱舜一料黏土多少银子,却又不好直接开口。
兴安伯毕竟是长辈,作为一个长辈在晚辈面前,张嘴就是阿堵物,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这件事涉及的不是一两二两银子,是一万二万两白银,只要有一点纰漏,亲兄弟都有可能反目成仇。
兴安伯看向了身边的两位好兄弟新宁伯和怀远侯,丝毫不畏惧东林党的两位勋贵,面对这个问题也是有些棘手。
怀远侯都敢一脚踹飞正三品中枢重臣,现在也是哑口无言,活了大半辈子了,见识了太多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反目成仇的例子了。
兴安伯公子倒是一点也不在乎,大大咧咧的说道:“朱哥,你这个出产黏土的蒸汽工厂,能否给我家的黏土矿山建造一处。”
“住口!”
兴安伯听见长子说话了,心思放松了不少,不怕朱舜的价码高,就怕他不说话。
可兴安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逆子张嘴就是索要这种奉为传家宝也不为过的黏土蒸汽工厂,脸色变了变,立即喝止了这个逆子。
新宁伯和怀远侯两人的脸色也是微变,兴安伯公子的胆子也太大了些,张嘴就要黏土蒸汽工厂。
别说两人没有血亲关系,就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在这种真的把黏土变成泥土一样不要钱的黏土蒸汽工厂面前,也没了任何亲情可言。
瓷器自古以来就是畅销海外的大宗货品,还排在瓷器、丝绸、茶叶三种大宗货物的首位。
烧制瓷器的胚料黏土,变成了泥土价。
这其中涉及的利益,怕是内阁宰辅们都会心动。
朱舜的反应,再次让三位勋贵的脸色变了变。
朱舜想也没想,说了一句字:“好。”
好?
两位伯爷一位侯爷笃定自己刚才一定是听错了,这可是黏土变泥土的蒸汽工厂。
说送就送了?
朱舜说了一句好,不是敷衍,也不是应付,叫来了一直跟在身边的黄掌案:“麻烦掌案,去把带头的李州桥叫来。”
李州桥带着天才学子们正在测绘水道,争取在半个月以内敲定矿石蒸汽工厂的水塔运输系统。
李州桥听到山长叫他,放下手里的测绘工具,小跑着过来,拍了拍盘领衣上的泥土,恭敬行礼道:“山长。”
朱舜指了指身边的兴安伯公子,当场开始安排:“等到这里矿石蒸汽工厂建好,各种标准定下来以后,你带人去小伯爷家的黏土矿山,建造一座更加完善的工厂。”
一般平明老百姓听说左前方站着一位小伯爷,早就受宠若惊的连忙行礼了,这可是京城里最煊赫上的那一拨权贵。
只要能入了勋贵的法眼,这辈子吃喝不愁了。
李州桥只是认真的看了一眼兴安伯公子,记下了他的长相,脚步匆匆的跑回去继续测绘了。
作为一名普通老百姓的李州桥,倒不是不在乎勋贵,听到山长说旁边那位是一位小伯爷,忍不住恭敬行礼,再说上几句奉承话,以便给小伯爷留下一个好印象。
但他真的没有时间,测绘的时间都不够,哪里还有时间在这里奉承。
两位伯爷一位侯爷讶然于李州桥的不卑不亢,更想不到朱舜不仅真的答应了,还立即做出了安排。
在尔虞我诈的官场混迹了大半辈子的三位勋贵,见惯了各种当面答应,却拖着迟迟不去办的两面三刀行径。
朱舜的这份真实和真诚,在两位伯爷和一位侯爷心里留下了极深印象。
让三位勋贵产生了与朱舜做买卖,不需要签订任何文书的可笑想法。
但这份可笑,却让三位勋贵感受到了一种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