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有风声传出去了,舅母他们今天进宫来就是为这事来的。
进宫来的有大舅母、小舅母,大表嫂,还把林敏晟也带了来。因为过年的关系,人人都是一身簇新,尤其是林敏晟,一身儿大红色,脸也被衣裳映得红彤彤的,整个人看起来别提多喜庆了。
可林敏晟自己却觉得十分别扭。
他不习惯穿的这么艳,这么招摇,看着就别扭。更何况新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走路他老觉得前襟碍事,老想把袍子撩起来。
大皇子、玉瑶公主和二皇子三人也一样打扮的十分齐整,大家一见面,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笑话谁了。
林敏晟到今天才知道,他这位姑姑是谁,姑父又是什么身份。以及他见过的表兄表妹和表弟又都是什么人,心里头有点别别扭扭的。不过他这人本来也就存不住什么心事,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大皇子待他和气又热情,玉瑶公主也对他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更不要说胖乎乎的总想到处乱爬的二皇子了。林敏晟只别扭了一小会儿,就露出了笑脸。
谢宁着意打量了一番新娘子。方安月的打扮和成亲前当然不一样了,但是一个人的性格是不会因为成亲就一下子改变的。她看起来还是谢宁头次见面认识的那位敢说敢为的方姑娘,倒是不象第一次进宫那样手足无措了。
大舅母和谢宁说着家里的事情。
因为谢宁问,头一回在京里过年是不是不习惯。大舅母说“反正这些年你大舅舅调任,我们全家也跟着南来北往的,真没在老家过过几次年,再说,家里没人了,在哪里过年都一样。”
这个没人不是指没亲人,主要指的是老人,长辈。
外祖父、外祖母都不在了,大舅舅现在就是这一辈最年长的,支应门庭的当家人了,他在哪里,家就在哪里,自然年就在哪里过了。
“年前就打发人往老家送了些东西,给几位老叔爷,还有你……二舅舅他们。”
谢宁的二舅舅自幼就过继出去了,倒也没过继给外人,是大舅舅的叔父,因为成亲多年没有一儿半女,同自己的兄长也就是谢宁的外祖父商量哭求。林老太爷又能怎么说呢?他也是他那一辈的长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绝了香火。长子不能给,次子生下来,才几个月,就正式过继给了弟弟家。
这件事不是秘密,都是一大家子人,亲戚间也都来往着,哪里能瞒得住呢?但是谁养的孩子和谁亲,谢宁这位二舅舅就和养父养母亲近,同本家兄弟差不多没有什么往来。
谢宁记得外祖母去世时,二舅舅也来了,不过他不能做为孝子守灵,只是做为侄子来拜祭伯母的,甚至在灵前说了一些埋怨的话。
他的话颠三倒四,谢宁也记得不是那么清楚,应该就是说外祖母偏心,倚重的长子不过继,疼爱的小儿子不过继,就把他出继了,可见他就是爹不亲娘不爱等等。为了他说这话,小舅舅好象还和他闹了一通,再后来两家之间往来就更少了。
外祖母其实很惦记二舅舅的,自己的亲生骨肉,怎么能不惦记呢?她还留了东西给二舅舅的儿女,将他们和大舅舅家的孩子是一样看待的。
大舅母隐晦的提起来,因为大舅舅多年在外为官,在老家的田产是托付二舅舅一家照看的,这照看的究竟怎么样谁也说不好,总之田庄收益是一年少过一年,大舅母娘家亲戚写来的信上说,二舅舅好象私下里用什么办法改了田契,将自家的薄田和大舅舅家的上等良田调换了。
“你舅舅总觉得身外之物不需要太看重,为了这个伤了兄弟情分就更不应该了。可是前几天接着信来,你二舅舅将咱们老宅子的都拆了,院子西边连同灶房那一块全都圈成了他们家的地方。”
二舅舅怎么会这样做呢?
难道是觉得大舅舅离的远,离家又久,将来也可能不会再回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