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谈不出什么东西,那就滚回去!”车鼻冷哼一声,面露不善地看向郭昕等人。
他显然对自己要等郭昕一个区区三品“小官”极为不满,轻蔑地啐了一口,站起来带着几个太监就要离开。
既然看不上自己一个三品将军,故意过来是为给自己难堪吗?
郭昕低着头,没有看向车鼻,但他抓着椅子扶手的手已经青筋暴露,他的眼中泛起血丝,杀心已然极重。
北庭的几位官员担忧地看向他,害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他们也不知道车鼻居然是在坚昆做监军,那可是连太子属官都说打杀就打杀的狠角色,不客气地说,现在的他们一个说错话,下场不会比魏琚、韦少华好到哪里去。
但郭昕始终低头,一言不发。
见没能激怒他,车鼻觉得无趣,一甩袖不屑地离开。
药葛罗有些歉意地看向郭昕,毕竟他是知道为什么车鼻要针对郭昕的,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同意车鼻跟来。
“这个车鼻,真的是害死我兄长还不够,怨恨郭令公,居然还讲气撒在令公的侄子身上。”等车鼻走后,在座的同样看不惯此人的一名回纥将领这才刚开口骂道,他的表情憋屈,看起来怨恨已久。
“仆固兄,慎言,慎言啊。”一名生性谨慎的回纥将领立马阻止到,然后转头看向车鼻离开的地方,生怕那人来个回马枪。
“难不成我铁勒六部大好男儿都要看一个阉人的脸色吗?!”这位姓仆固的回纥将领依然不折不挠地说道。
其余回纥将领低下头,用实际行动表示了,是的,得看。
郭昕此时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位姓仆固的将领,只觉得他长得有些眼熟。
像谁呢?仆固怀恩?
“都闭嘴!”药葛罗怒斥,回纥将领们纷纷安静下来。
“我给你介绍一下,刚才这位嚷嚷着最凶的仆固兄,就是仆固怀恩的四弟仆固明轩。”
仆固明轩是一个络腮胡的壮年男子,长得虎背熊腰,双目炯炯有神。
仆固氏?郭昕若有所思,自仆固怀恩之乱被平定之后,大部分依附朝廷的仆固族都北迁回回纥,并且依靠着仆固怀恩两个女儿为牟羽可汗皇后与妃子的背景,成为回纥汗国的外戚。
也难怪其他回纥将领全都敢怒不敢言,只有他敢在车鼻走后讲两句坏话。
仆固明轩对郭昕稍一拱手,然后说道“我兄长当初叛唐便是受那小人蛊惑,使君放心,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不久。”
药葛罗苦笑,什么秋后的蚂蚱,这车鼻三年前还能被他压住,但自从老丞相相顿英鹤被牟羽可汗放逐般的赶出中央之后,这些宦官们就越发无法无天起来。
像药葛罗这般的前朝老臣就更是受到牟羽可汗的猜忌,经常派出宦官前来巡察他的辖区,郭昕来得也是不凑巧,原本前来巡抚此地的宦官在月弓城被一群色目人难民给活活打死,车鼻才被派到这里来。
“车鼻此人心胸狭隘,我虽欲处之而后快,但仆固一族虽然早已北迁回纥,对却大唐劳苦功高,朝廷一直不愿追究仆固尚书之事,还请明公惜身。”郭昕劝道。
仆固怀恩的功过一直是个说不明白的议题,虽然他最后被逼反,但当今圣上从未追究过他家族的麻烦,相反仆固怀恩的女儿被当做公主培养,也从未有人欺负过她。
这些事情仆固明轩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这两个人刚一见面也并不像北庭官员一开始担忧的那样剑拔弩张。
“多谢麾下关心了。”仆固明轩摇摇头。
“看来今天是谈不出什么东西了。”药葛罗无奈地让众将退走。
郭昕等人也被安排到坚昆城中原本黠戛斯贵族的一处宅邸内,北庭官员们唉声叹气,充满未战先败的颓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