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温。”
北庭东北方千二百里外的色楞格河旁,一座新建的城池富贵城。
这座城池建造于十年前,是回纥牟羽可汗为庆祝击败黠戛斯部族所建。
就在郭昕遇袭的这一晚,回纥丞相相顿英鹤坐在行府中接到一份属下递来的奏折,他将茶水放下,拿起奏折看起来。
这是一份关于葛逻禄与拔悉蜜的奏折,这两族本是回纥盟友,在二十二年前那场漠北大战中,回纥各部联合葛逻禄、拔悉蜜、黠戛斯等部一同进攻突厥汗国,并且取得胜利。
开国大汗骨厉斐罗去世之后,几个部族关系急转直下,本来几大部族都都加入了回纥汗国,但大部分回纥人依然只将他们视作客族,新可汗牟羽可汗上位之后,更是将他们视为汗国边疆的威胁。
在这位雄心勃勃的可汗的操作下,离回纥最近的黠戛斯部族最先被击败,大部分黠戛斯人被迫逃亡向西方。
拔悉蜜是第二个遭殃的部族,原本居住在北庭以北的他们,在三年前被大军屠城,部分试图反抗的拔悉蜜人联合黠戛斯残部试图抵抗,依然惨败,大部分在曹令忠的允许下逃向北庭以南的天山脚下生活,小部分与黠戛斯人逃向葛逻禄族所建立的葛逻禄国生活。
三族中最强大的是葛逻禄族,同时他们也是离回纥最远的部族,自从黠戛斯族被灭之后,葛逻禄族便在北庭西北,波斯都护府东北建国,十年间扩张甚至到了碎叶城,与吐蕃接壤。
奏折中提到,葛逻禄族原本试图联合吐蕃进攻北庭,却因为吐蕃未能攻下河西而不得不停止计划。
“郭昕。”相顿英鹤放下奏折喃喃说道。
他仿佛想起来三年前长安城外,郭子仪冲入回纥大帐时,身边带着的一个年轻亲卫,那年轻人就是郭昕。
“想不到当时的少年郎,居然有这般本事,倒是看走眼了。”相顿英鹤感慨道,虽然郭昕搞破了牟羽可汗的计划,但他却并不生气。
在这位两朝为相,又是托孤大臣的相顿英鹤向来十分反对牟羽可汗对外扩张的政策,尤其是这位新可汗最近的言辞中对南方的唐皇异常不敬,这让他更为担忧。
在最近的一次劝谏中,他被下令巡游回纥南疆,实际上也是牟羽可汗实在不想看到他了。
“葛逻禄族单凭自身实力无力染指北庭,现在吐蕃被那个郭昕挡在河西之外,又何必强逼北庭结盟呢?”
相顿英鹤抬头望月,不由想起屈原的那首《离骚》“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汗国初创,正该是休养生息之时。
郭昕本人自然不会知道自己已经进入相顿英鹤的视线之中,他现在对那位回纥牟羽可汗十分恼怒。
在遇袭的第二日清晨,外出巡逻的将士便将昨晚的被郭昕斩杀的那个大汗尸体带回,在仔细的验尸之后,确认是回纥人无疑。
曹令忠早在接到消息后,便在凌晨赶来,北庭城墙之上,北庭军彻夜巡逻,灯火不息。
“这些回纥人。”曹令忠摇头叹息。
“看来使主编练新军的进度得加快了。”郭昕伤口隐隐作痛,此时嘲讽道。
“使君说笑了,新军是北庭生死存亡之根本,曹某怎能马虎。”曹令忠摇摇头,他站在营寨的边缘向着北庭城看去。
郭昕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北庭城墙上几个小白点拖着一块像是雕塑一般的巨石,他们将那雕塑拖到门楼前便停下,然后跪下来。
北庭城中歌颂之声不绝,就连离北庭城较远的军营中,都可以隐隐听到那虽然听不懂,但却听起来真诚无比的歌颂之声。
“那些色目人同意当兵的条件就是将北庭城作为祆教的圣城?”郭昕皱眉,作为一个后世之人,他对宗教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一群难民,有什么资格谈条件?”曹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