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两人又去了端王小别院,端王还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白晚舟替他检查了心率和血压,倒也没有变得更差,“现在怎么办呢?”
南宫丞道,“我去宫里禀报父皇,就按昨天说的,流匪所致。”
一旁的端王妃突然开口,“我去吧。万一他将来醒了,能说话了,说不定会反咬你一口,他是我伤的,一切由我承担。”
白晚舟倒没推辞,她觉得就该这样,这件事一日不戳通,端王妃多活一日,每一日都是捡的,欺君的风险不该由南宫丞来承担。
端王妃走后,南宫丞倒有些戚戚,“应该由我去说的,将来老四就算醒了,父皇最多杀了四嫂,总不能真治我欺君之罪,如今你让她伤了人又去撒谎,她的母家很有可能会为她付出惨重代价。”
听了南宫丞的话,白晚舟直直望向他那张英俊的脸,墨黑的双目掩在英秀的长眉之下,她从未发现他这般善良仁厚。
轻轻抚了抚他的脸庞,“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前些日子身子不好,一直没去看过裴驭,今日咱们去看看他吧。”
南宫丞露出一丝龃龉,“还是别了。”
“为何?”白晚舟心里记挂着裴驭,他伤得很重,也不知恢复得如何,南宫丞说裴府有很厉害的府医在替他康复,可不亲自去看一眼,她总是不放心。
“你大概还不了解他,他是最要面子的一个人,他只喜欢把自己的放浪形骸展示在世人面前,伤口,他只会暗自舔舐。这也是眉儿过世后,他隐世几年不见人的缘故。那个时候的他,一定很脆弱,很憔悴。”
白晚舟怔忪,“连我们他都不肯见吗?”
“自打把他送回裴府,我去了五六趟,趟趟都被拦在门外。”
白晚舟身子微微颤抖,“那他……一定伤得很重很重。”
南宫丞迟疑良久,才告诉白晚舟真相,“不止受伤那么简单,他的武功很有可能全废了。”
“啊?”白晚舟控制不住的捂住嘴巴,“怎么会这样……”
练武之人最惜武器和功夫,武器没了,还可再寻,功夫没了,数十年的光阴就没了,而且成人之躯,不可能再从童子功练起。
在小宛时,小宛国君一来忌惮裴驭武功高强,二来想给东秦一个狠狠的教训,命人割开裴驭的两边肩胛骨,再用玄铁链穿过将他锁起,足足锁了月余,将他一身内力泄尽。
裴驭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潦倒过。
便是眉儿病亡时,他还有一副身躯可以糟蹋,如今呢,连这副身躯都没了。
他不想见人,甚至拒绝府医医治,每日将自己关在阴沉黑暗的房中,连光都怕见。
下人禀报,“小侯爷,淮王爷又来了,见吗?”
裴驭烦乱的蹙起浓眉,“不见。”
“白大夫也来了,她说想给您治伤。”
裴驭愈发心神不安,“就说我睡着,叫他们回。”
下人唯唯退下,一道玉色身影淡淡出没,走到床前,轻轻跪在脚踏上,柔柔的摩挲摩挲着裴驭脸庞,“侯爷要这般消沉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