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远泪眼模糊,哽咽“我拼命赚钱,大半辈子从没敢休息过一时半会儿。可我现在都快干不动了,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好像当初出世一般两手空空。”
“当初她跟着我的时候,我已经能有一辆破拖拉机在拉货,但家里是确确实实穷。她嫁进门后,但凡有好吃的,营养的,我通通让给她吃。媳妇她能嫁给我,为我生儿育女,我不能不对她好。”
“后来,我渐渐赚了钱,家里的情况慢慢好转,孩子们也先后出生。养孩子的费用也高,要这个要那个,我每天乐呵呵赚钱,看着媳妇白白胖胖,孩子也白白胖胖,尽管身上累,心里却欢喜得很,感觉身上永远有使不尽的劲儿。”
“再后来,我们一家子搬来了帝都。我们租房子,她在家料理三餐打扫卫生,我出门干活打工,什么活儿都干,再苦再累,回家我总是笑呵呵,从没喊过半声累。孩子一天天大,家里的经济也一天天好。直到后来我有了本钱,做了生意,我们搬进大房子,还开上了车。”
“毛衣厂的生意很火爆,打一开始就火得很,我的钱几乎是天天在进账。她娘家的兄弟和姐妹没少上我的门,但几乎每次都是有求必应。我家乡的族亲和朋友过来,我也是尽量能帮则帮。我进步了,我的日子好了,我从没忘记身边穷苦的伙伴。”
“自那时候起,她要什么我就买什么,金首饰一买就一整套,玉手镯一买就是好几个,我从没舍不得花钱。只要媳妇开心,我赚钱养家养她是天经地义的。男子汉大丈夫,就该顶天立地,不要为一些小钱计较太多,尤其是身边最亲的人。”
“后来,我跟你合作办了‘三凌’这家厂,收入更是突飞猛进。可是,我也渐渐发现我身边存不了多少钱。赚得多,花得更多,甚至有时入不敷出。我暗自奇怪,开始将钱压一部分在身边。咱们做生意的,不可能天天都赚钱,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老人会老,孩子要长大,一个家庭不能没有一点儿存款。”
“不料,这个时候她竟喜欢上打麻将,没天没夜地打,甚至几天不回家。我起初以为她只是出去摸两把,小打小闹,输个几十块什么的,不算多。只要她高兴就好。毕竟我常在外头忙,偶尔加班连晚上都没回。孩子们都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朋友和圈子,她一个人在家肯定会寂寞,去打打也好。”
说到这里,他摇头又摇头,“是我错了,我不该一开始就纵容她,让她后来跟什么走火入魔一样,疯一般往外头去赌。大麻将她不爱了,还学人家赌什么牌九大小,彻底成了一个赌徒。俗话说,十赌九输,她赢了继续赌,输了还要翻本赌更大的。于是,她天天跟我要钱,我发现苗头不对的时候,她已经偷偷输了好几十万。”
“我劝她收手,帮忙将欠债还了,让她洗心革面好好过日子。她哭了,跟我说她不敢了。谁知我前脚刚离开家,她后头就又去赌了。家里乱七八糟,每天都脏兮兮,孩子们有一餐没一餐,常常只能在外头吃饭,因为家里没人煮饭。幸好都十几岁了,懂得自己洗衣服,周末知晓要帮忙打理家里的卫生。”
“可她变本加厉赌,短短两天输了十几万,哭着跑来厂里找我,让我帮她去还债。我气了,将债还钱后,打电话找来她娘家的兄弟和父母,让他们好好劝一劝她。家里人来了,骂的骂,说的说,她一下子跟我闹翻,说我不给她面子,让家里人羞辱她,然后摔门跑了。”
“我和她的家人找了好久,终于在一处很隐蔽的郊外老房子找到了她。那房子外头破破烂烂,里头却弄得很漂亮,专门给人家赌博用的。她在里头整整四天五夜都没出来过,人家见她赌那么多,送吃又送喝,她就一个劲儿赌,几天整整输了一百六十多万!”
薛凌听得心惊肉跳,想着他赚钱那么辛苦,尤其是遇到订单高峰期,几乎天天都要熬夜,妻子竟这样挥霍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