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穆朗玛峰,大地之母,世界之巅,第一高峰,世人将数不胜数的赞美与荣誉毫不吝啬地送与她。
林毅站在珠峰之顶,放眼远眺,四周尽是连绵起伏的巍峨山峰,山尖的冰雪在千年的日光下也不化去。
飘荡的云雾如白衣苍狗,时而四处散开似一缕缕随风飘扬的白色丝带,时而聚成一团似一朵朵棉花被揉在一起。
落日将白云染上一层金黄色,原本清澄无尘的云海顿时显得明亮灿烂,像披上了一件天底下最华美的黄绸。
林毅站在雪上,展开双手。
风抚过他的每一寸肌肤,落日余晖从他背后穿过,他尽情地享受着这甜美的果实,在只有他一人的此刻。
直至最后一缕阳光也消失,太阳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光和热消散,黑夜悄无声息地降临了,暗和冷齐聚。
林毅端坐于山巅,随着黑夜变得昏昏欲睡,风也不似白天,变得更加刺骨,每一次刮过他的身体,身上的尘垢便减少一分。
风越刮他越瘦,他的身体瘪了下去,最后形似一枯槁之木。
老子云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林毅衰败枯萎的外表下,是安静流淌的血液,是缓慢跳动的心脏,是昏昏冥冥的大脑。现在的停滞是在为下一次的爆发做准备,如同不断被积蓄的洪水,在等待开闸泄洪的那一刻。
林毅似乎听到了上一次的风声,那万物的呼吸声,但不是那么真切,仿佛一直在自己身边,但每当想细细感受具体的位置时却又毫无踪迹,像一个机灵古怪的小鬼在和你玩捉迷藏。
随着这股奇怪的风声变大,林毅发现了它的来源,上一次的风声是从外界吹进来,这次却是从体内吹出去,先是穿过脏腑,后是穿过骨髓,然后穿过血管,再是穿过皮肤,最后到达毛孔。
这股风从全身上下的毛孔吹出,头顶,躯干,四肢,脚底,手心,无一不在吹风,开始这股风小如毫毛,沿着皮肤一路上升,最后无数的毫毛之风汇聚在林毅的头顶,化作一道软绵绵的风。
软绵绵的风又顺着无形的轨迹飘到天地间,与万物的风声慢慢地螺旋着缠绕在一起,然后不断地加速旋转成纽结,速度越来越快,两股风的边缘开始消融,一丝丝地相合,最终完全分不出彼此,混然如一。
林毅只觉自己似乎也飘起来了,好像成了一张薄纸,风一吹便飘向在天地间,像小时候玩过的纸飞机,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飞来飞去。
忽而向左,忽而向右,忽而向前,忽而向后,也不知飘了多久,广阔无垠的大地离他越来越远,就这样飘上了云端,飘上了青冥,连珠峰也成了一粒尘埃。
大厦,高山,深林,海洋,都不见踪影,整个大地化作白茫茫的一片雾气,让林毅如雾里看花,怎么看也分辨不出其中的差别。
或者是它们本来的形体就是相同的。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林毅心中,风遽然停下,紧接着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
是雨,每一滴雨都是那么迫不及待,穿过天与地的间隔,冲向大地,林毅跟着它们一起坠向那坚实的大地。
雨滴打在叶子上,打在雨伞上,打在泥土上,也打在林毅的身上。
这些雨,顺着皮肤上的沟,从头顶往下流,流经躯干、四肢、脚底和手心,一路上所有的毛孔张开,尽可能地留住每一滴雨。
身体开始新生,干瘪的皮肤变得饱满,恢复了光泽,像久旱大地上的枯枝,重新焕发了绿色。
身体内的血液开始加速流动,给器官带去新鲜的氧气,就像雨后几乎要溢出来的河水在河道上奔腾,滋润着河岸两旁的土地。
林毅打在自己的身上,精神回到了身体,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幻梦,可记忆又那么清晰,他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