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处的人,不像有的官员,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己做事立功,却不管后边能不能撑得住,会摆多少烂摊子大窟窿。
柴恪在这方面就要精细谨慎得多。
在宁夏镇,在永昌卫,柴恪都不是首先看斩敌多少,而是看地方局势如何,老百姓有没有受损太大,有没有造成太多流民,单从这一点来看,柴恪就要比很多人强得多。
不求有大功,但求不留后患,这才是真正做事的人。
现在的大周是经不起折腾了。
出京时带来的八十万两银子,后来内库又凑了三十万两银子,已经是朝廷的极限了。
据说皇上已经把所有能凑出来的银子都拿出来了,甚至打算卖掉几处皇庄,为此还压缩了宫中用度,当然太上皇和皇太妃那边的用度是断断不能少的。
但是光是补足榆林镇和大同镇这一帮将士的欠饷就花掉了六十万,而且这是能让榆林镇兵卖命的最基本条件,而粮秣物资又花掉了三十来万两,这一算就只剩下十来万两。
可除开宁夏那边赈济安抚地方估计就要五十万两以上,这还是最低数,甘肃镇这边估计也不会低于这个数,这还没有算这一仗打下来之后抚恤奖励伤亡和有功将士。
柴恪和杨鹤粗略估算了一下,哪怕是抛开肃州、高台和起码还得要两百万两银子才能这场战事了结。
这仗是真的不能打啊,一打仗,就只看见那银子如同水一般哗哗往外流,没个休止,这些花销让柴恪和杨鹤二人都是看得肝颤。
这一点连冯唐这等武将都毫不避讳的告诫柴杨二人,再这样打下去,恐怕朝廷就不得不又加征税赋了。
“修龄,慎言,自唐听见,只怕又要脸色不好看了,嗯,你这些话,传回朝廷里,只怕你们都察院里都要指责你了。”柴恪微笑着摇头。
“当着自唐我也敢这么说,我不怕,这家伙先前就已经和我吵了一回了。”杨鹤冷哼一声,“成日里就想糊弄我,战死六千五百余人,其中还有一百余人是患病而死,如何能全数计算进入战死?他还要求按照战死之地的米粮价格抚恤,这怎么可能?”
柴恪摇头苦笑。
他也能理解,榆林镇军总计战死这么多人,冯唐日后还想要驾驭住下边这一群骄兵悍将,那就必须要为这些将士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好不容名义赶上了这场战事,又立下大功,却不能为将士们争取到最满意的结果,他这个总兵官就坐不稳,没准儿下一个石光珏就会是他。
大周对士卒抚恤也是沿袭了前明,但是略有提高。
像战死士卒除了家中军户无子可以退为民户,若有兄弟则可补入,战死者父母妻儿,可获得五十石米粮抚恤。
但米粮在江南不过六百到一千钱每石,折银不到一两,在北地就可以高达八百到一千二百钱,甚至一千四百钱,放在陕西就会高达一千四百钱,在宁夏甘肃就要达到一千六百钱,而在甘州甚至已经高达一千八百钱了。
这抚恤米粮数量确定了,但是却没有详细规定以什么地方的价格来抚恤。
九边之地一般战损都是在本地,自然不必说,但是榆林兵在本地边墙内外战死,那么就按照一千四百钱每石粮食价格抚恤,而放在宁夏甘肃就要多两百钱,而五十石粮食就是一万钱,也就是要多八两多银子,六千多人算下来就是五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同样病死的士卒与战死士卒一样有差异,病死士卒只能得到三十石粮食抚恤,要比战死者少二十石,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一样是相当可观的了。
这等情况下,冯唐当然不可能让步。
见柴恪不语,杨鹤就知道这位总督大人怕是又存着要和稀泥的想法,一瞪眼睛“子舒兄,你可不仅仅是三边总督,你还是兵部右侍郎!朝廷的情形你都清楚了,这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