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而来的凛冽寒风,带着冰渣子,扑面打在邴追的脸目上。他不禁眯了眯眼睛,适应屋外的环境。
邴追穿着很普通的兽皮袍子,到处是缝补的补丁。虽不算单薄,但也只能说遮体而已,肯定是谈不上暖和。
但这个少年,却丝毫感觉不到刺骨寒冷,只是略略跺跺脚,动了动四肢,仍是像往常一样,大步向前。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如此出屋行走,一来是依从自己残缺的记忆,觉得理所当然。二来是因为自己确实是饿了,急须找到食物。
但在这冰天雪地的茫茫荒原,遍眼皆是寒霜冰冻山川,以及被掩盖的溪流丛林岩石堆等等,哪里又能找到食物?
迎着呼啸寒风走了十多里地,邴追停下脚步。
他抬眼观望周围,仍然白茫茫一片,难见任何事物的踪影。
但他却仿佛想起什么,闭上眼睛,心中默默低吟。
瞬息。
邴追睁开眼睛,自目光里,闪现一抹难以察觉的异芒。
与此同时,这个少年的眼前所见,已经截然不同。
之前是白茫茫一片,现在却是浮现出许多的鸟兽足迹、行动轨迹、栖息的踪影等等。
这是一种独特的天赋,或者说是神通。
邴追知道该怎么做,冷静观望之后,再次大步向前。
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
少年邴追背负山羊角弓,大步而归。
在他的手中,提着一只山鹰、三只白兔以及一头幼狐,全都已经毙命。
回到茅屋后,邴追极其熟练地宰杀,拔毛去皮。然后将骨头熬汤,肉块煮熟,一切有条不紊,仍是往常一样。
一番忙碌后,茅屋里灶火熊熊燃烧,暖融融一片。邴追则是坐在木桌旁,喝汤吃肉,狼吞虎咽地填饱肚子。
鹰肉、兔肉、狐肉以及汤水,点滴不剩,全都被吃得干干净净。邴追惬意地吐出一口热气,开始收拾。
忽然他的动作一顿,似乎又想起什么。
然后这个少年,用剩余的一点骨血渣,手指飞舞拨动,迅速将无用的骨血渣,点拨成一个“圈套”。
“圈套”看起来就像血色的小陷阱,被邴追抛在角落里。
未过片刻,也不知从哪里,爬出许多色泽可怖的毒蛇,以及黑鼠,然后是蝎子,最后竟还有蜈蚣。
这些狰狞可怖的毒物,争先恐后地钻进了血色小陷阱。
邴追不动声色地瞧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最终,所有落入陷阱的毒物,在邴追手中,变成一滩毒汁。然后所有毒汁全都融入剥好的兽皮里,被邴追钉在茅屋外,形成又一层掩盖。
其实邴追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但在他的记忆里,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所做之事,就像日常一样熟练,自然而然。
或许这个茅屋,就是这样一点点搭建起来的
吃饱喝足,做完手头的事,邴追盘膝坐在灶炉边,眼中浮现出思索的神色。
他足足想了几个时辰,再才起身。
又再背着山羊角弓,离开茅屋,顶着漫天遍野的呼啸寒风,踩着深入膝盖的皑皑白雪,一步一步,向着远方而去。
少年邴追不眠不休,走了一个整夜,又走完一个白天,直至又一个傍晚来临,再才停下脚步,注目远望。
他的目光里,又闪现异芒。
眼前所有一切被冰寒风霜笼罩、掩盖、遮蔽的路径,全都真实显现在他的眼中。
没有任何虚幻,眼见即真!
此刻,邴追站在一个悬崖边上。
只须再向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如若不是眼中所见真实,那么此刻踏足之处,仍是白雪覆盖,看不见什么悬崖,更看不见什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