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苍天落下的晶莹泪水。
“父亲,咱们回去?”海中平看着白发苍苍的老父亲,那从来都笔挺笔挺的腰杆,也因为衰老和病痛佝偻了。
海瑞点点头,便在儿子的搀扶下,缓缓走过长长的千步廊。
路上,他用罕见的温柔语气,对海中平道:“儿啊,过了年你就二十一了。你岳父那边也催了几次,收拾收拾回去成亲吧。”
“儿子不放心父亲啊。”海中平低声道。
“你就不用操心为父了。”海瑞笑笑,叮嘱道:“成婚后,要照顾好姨娘和弟弟妹妹,好好和媳妇过日子。这件不要学爹,我对你奶奶又敬又怕,对你娘一直很冷淡。现在想来,那样是不对的,可惜她已经不在了。那就对你韩姨娘好一点吧,她这辈子也很不容易……”
“父亲怎么忽然说起这些来了?”海中平有些不安的问道,因为海瑞平时从不跟他来儿女情长那一套。
“没办法,可能人上了年纪就爱婆婆妈妈吧。”海瑞笑笑,接着对儿子道:“对了,明天,你送六钱银子到部里,结一下他们垫付的柴火钱。”
“是,父亲。”海中平应道。
“剩下的一点钱,就做回去的路费吧。”海瑞说完站住脚。
海中平抬头一看,父子说话间,已经出了承天门和长安右门。
右手边一个小小鼓楼,就是大名鼎鼎的登闻鼓院了。
这面可以直达天子的鸣冤之鼓,大明自然也是有的,但也不能让你随随便便敲响。
首先,这面鼓是在有锦衣卫把守的院子里的。同时,还有御史在值班。凡民间词讼,必须自下而上,一级级上诉,只有省里该管不管,或者有重大的冤屈申诉,才允许敲登闻鼓。值班的监察御史马上带着上殿面君,谁要是敢阻拦,就是死罪。至于家庭婚姻纠纷、土地等小事,不允许敲登闻鼓。
本朝登闻鼓制度虽专在开辟鸣冤申诉之路,但借之行言谏之事者依然不绝于史,甚至出现过极为暴烈的‘尸谏’!
洪武时,青文胜为民请命,击登闻鼓以进,遂自经于鼓下。
正德时,许天赐弹劾刘瑾,夜具登闻鼓状,之后亦自经,震动天下!
还有天顺时,万古人渣朱祁镇复辟后,为他阉爹王振正名立像、设旌忠祠;还为他鞑爹也先在京城立庙供奉,却要杀被蒙古人俘虏后,唯一对他寸步不离、百般保护的袁彬。
百官都知道袁彬被是冤枉的,都在为堡宗如此忘恩负义而不平,可惜‘内外咸冤之,莫或敢发也’!
这时,是一个和袁彬素不相识的油漆工杨埙,愤而不平,击登闻鼓为其诉冤,以性命质问堡宗——可还记得袁彬当日‘保护圣躬,备尝艰苦’之功?
他毫不留情的怒斥朱祁镇,一个忍心如此对待自己大恩人的君王,心性实在太过可怕,足以令天下所有人不寒而栗!
朱祁镇被吓出一身冷汗,这才不得不留了袁彬一命……
这就是登闻鼓院,当叩阍不闻、上书不达、人主壅蔽极矣时,只有这最后的手段来振聋发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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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父亲的目光望向登闻鼓院,海中平瞬间就明白了父亲要干什么,脸色一白,想拉着父亲离开。
“放手。”之前站都站不稳的海瑞却纹丝不动,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海中平道:“在这里等我。”
海中平下意识就松开手,看父亲拄着杖,步履蹒跚的走进了登闻鼓院。
院门口把守的锦衣卫自然不敢阻拦,赶紧进去通禀。
很快,值守的御史和一名锦衣总旗跑出来,向海瑞道行以大礼。前者恭声问道:“宫傅亲来,有何贵干?”
“打开。”海瑞看着鼓楼门上的大铁锁。
“宫傅恕罪,上头不让敲鼓。”那名总旗硬着头皮。
“太祖成祖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