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高达一愣。
“进屋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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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之后,关门点灯,李守忠才从怀里掏出个皱皱巴巴的信封来。
那是回来路上,公社通讯员转交给自己的‘表叔’来信,这才是他真正的烦恼源泉。
高达接过来,掏出信纸一看,美爆的心情也瞬间荡然无存。
‘表叔’在信上说,他们报平安的信去年就收到了,家里他俩的未婚妻都挺好的,就是很想他俩。另外家乡连年大旱,实在过不下去了,自己也想带全家移民海外。
但他们表叔公很不放心,让他先借着探亲来看看情况,再做定夺……
不用猜也知道,这表叔是东厂的人。
前年那位沈先生放他们出任务前,就吩咐过,在海外安顿下来后,必须立即给家里写信报平安,并报告准确的位置。
倘若在万历十七年底前,看不到他们的信,两家老小指定过不了这个年。
两人只好乖乖写信给李继迁寨的那位‘表叔’……其实就是东厂的暗桩。
没想到这才刚过了半年,那边就来信了。
而且信上说,‘表叔’也在寄出这封信的同时出发了,应该很快就能见面了……
高达像霜打的茄子道:“唉,这可咋整?”
“我知道咋整咧?”李守忠郁闷的摸出同样皱巴巴的烟盒,将两根凤山牌卷烟在灯上点着了。
兄弟俩就对头抽起了闷烟。
“反正俺不想做叛徒。”高达瓮声瓮气道。
“你是哪边的你?!”李守忠狠狠瞪他一眼道:“别忘了,俄们是世受皇恩的朝廷鹰犬!”
“屁皇恩,老子在朱皇帝那边,就没吃过一顿饱饭,穿得裤子都露屁股蛋!长到十八岁大字不识一个,就是个纯傻子!傻逼才给他鹰犬!”高达不屑道:“在看这两年,在集团过的啥日子?是谁让咱吃上饱饭的?是谁教咱识字的?是谁告诉咱也是堂堂正正的人的?
“你不能让点儿小恩小惠收买了啊?”李守忠挺着脖子道:“忠臣不事二主,懂吗?”
“屁!那都是狗皇帝编出来骗人的!”这两年高达的水平暴涨,已经完全不是当年那个姐夫说啥是啥的傻小子了。“你也是亲自修了嘉南大圳的,那花了集团多少钱多少功夫?最好得好处最大的,还不是咱三个市的老百姓啊?!你娃管这小恩小惠收买?你个狗逼东西还有没有良心啊?!”
“你……”李守忠被他连珠炮似的骂得哑口无言,只好低头抽烟。好一会儿才郁闷的抹泪道:
“那你让俺咋整。俺儿都两岁了,你知道不?”
“那他娘还是俺姐唻。”高达也掐灭了烟道。
“要不,写信给七叔问问,咱该咋整吧。”李守忠病急乱投医道。
“要是七叔回信还没到,人就来了,咋整?”高达白他一眼道:“要是咱的信给人看了去,咋整?说不定还得连累七叔!”
“那你说咋整……”李守忠破天荒的问一句。
“要我说,还不如直接跟公社坦白呢!”高达寻思好一阵,狠狠吐一口烟沫子道:“写信给七叔,他肯定也劝我们要相信集团!不可能有别的答案的!”
“那哪成啊……”李守忠道:“家里咋整?”
那就等上门,出卖了集团?
“唉,姐夫,你真是……关心则乱啊!”高达摇摇头,分说道:“你再想想七叔临别前说的那些话。”
“他说……小子,你心里也有秘密吧?别憋着,说出来叔帮你参详参详。”李守忠便眯起眼来回忆道:“当时他把我吓一跳。”
“你害怕啥?”
“我寻思他看穿咱了咧。”李守忠嘬一口烟屁股道。
“现在想想,当时他就是看穿咱了……”高达掐灭了烟,淡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