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这是什么时候呢?隆庆朝残酷的内阁大乱斗硝烟尚未散去,徐阁老、高阁老、郭阁老、陈阁老、赵阁老、李阁老、殷阁老还全都健在,而且没有一个是愉快离开内阁的。这些人里不少年富力强,在朝中党羽众多,这三年里哪一个杀回来,自己就很难受了。
就算皇帝依然念旧,到时让自己重当首辅,可有老资格的国老牵制,再想如现在这般说一不二的独裁,却是千难万难了。
张居正出仕三十多来经历了多少明争暗斗,又在多少机缘巧合之下,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他怎么能冒险失去?
大丈夫可无父无母,不可一日无权。何况还是在改革的关键期,全国清丈田亩启动的前夕……
但夺情的后果又太严重。所谓德才兼备,德字为先,官员失去了在道德上的立足点,往往招致政敌的猛攻。去岁刘台案中,他便隐约察觉到了文官集团对自己的敌意,如果自己丁忧的话,不正好给了他们千载难逢的进攻机会?
于是张相公明明‘其实不想走’,却总是‘开不了口’。
但当着心腹和盟友的面儿,他也不能说假话空话,于是沉默就是最好回答。
花厅中陷入针落可闻的安静,冯保和李义河便从空气中读懂了张相公的想法与担忧。
“我看这事也由不得相公。皇帝冲龄,天下不可一日无相公,相公怎能忍得丢下皇上回去守制呀!”李幼孜便道
“万历中兴是相公一手缔造的,你若去了,这个局面交付哪一个?徐阁老七十五了,高胡子更是和咱们有仇隙,都不能回来。吕调阳一个敲边鼓的跟班而已。张四维或许有些才气,但下野太久,没有人望。相公的亲家赵侍郎倒是有人望,也最让人放心,但是资历太差。此外朝中哪还有能托付之人?”
其实能托付的人多了,只是他故意不说,当他们不存在罢了。
“是啊,这是个相公非留不可的局面。”冯保也赶紧点头道“太后娘娘跟皇上说了,你就是上一百道辞呈,也不能批!”
“唉……”张居正苦闷的叹气道“你们这是把不谷架在火上烤啊……”
冯保和李义河对视一眼,懂了。
“相公为非常人,当行非常事,为天下不计毁誉!”李义河拱手道。
“咱家廷杖着实打,看看谁还敢说三道四!”冯保也恶狠狠道。
听了冯保的话,张相公微微皱眉道“廷杖只会适得其反,不到万不得已用不得。还是先来文的,看看朝野的反应再说吧……”
“是。”李义河点头应下道“明日就布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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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昊在开平抽完那盒烟,便命人备马疾驰回京。
好在卢沟桥公司在北直有强大的运输网络,每隔二十公里就有一个车马站可以换乘。赵公子一行换马不换人,当天晚上就到了通州。
这大半天在马背上颠呀颠,赵公子的大胯都给擦花了,下马后是被休完婚假的高武和个护卫架进屋里的。
“呦,这是怎么了?”一进屋,便听到赵立本那熟悉的声音揶揄道“痔疮发作了?”
“爷爷,我没有痔疮。”赵公子不禁苦笑道“你老人家怎么来了?不比赛了?”
“天都塌下来了,还比个屁。”赵立本让高武把他搁在炕上,又接过药膏来,便把他们撵出去了,要给赵昊敷药。
“待会儿我自己来。”赵公子赶紧阻止老爷子扒自己裤子的举动。“小弟弟害羞。”
“从小弹着玩,羞个屁。”赵立本翻翻白眼,还是把瓷瓶搁在炕桌上。
“当时还太小,现在出息了嘛。”赵公子打个哈哈,便临盆般劈着胯,不雅的靠坐在炕被上。“爷爷是为了我岳父的事情来的?”
“那不废话吗?”赵立本就着油灯点着了水烟道“老夫觉得这是个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