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大门紧闭,偌大的后花园中,到处流光溢彩。墙上、檐下、树梢上都挂满了各色彩灯笼、玻璃盏,就连荷花池中都漂着无数的水灯,真如不夜天一般。
灯火辉煌的戏台上,有优伶在乐声中认真做戏。
戏台下,花园各处树丛中,凉亭内,假山下,不系舟上,设着几十张铺陈华丽的大床,仅以绛色帐幔遮挡。
有环肥燕瘦的美女穿梭其间,为床内嬉戏的难男男女女奉上最精美的瓜花酒馔,还有各种房中补阳、助兴用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好为来宾助情发兴,使其筋力不倦,尽享盛宴。
其实大部分时间,宾客们并不是在做那种事。能参加这场海天盛筵的起码四品以上,所以没有四十岁以下的,好多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大人们就是把补药当糖豆吃,也没多少战斗力的。
再说他们哪个家里没三妻四妾二十五个娘们?来这里不是解决生理需求,而是玩新奇,寻求精神刺激的。所以他们坐拥名妓,更多时候是一起斗蟋蟀、斗草、射壶、玩猜拳之类,很有健康的游戏。
唯一不太正常的是这园中所有人都去其巾帽,不着寸缕,叫笑喧唿,恍若野人。这是今年海天盛筵的主题,叫‘五光十色’,是赵立本根据唐朝名士之‘颠饮’,想出来的新玩法!
他说这人的身份地位全靠衣冠,穿上龙袍就是皇帝,穿上补服就是官,穿上青衿就是读书人,穿上短衣就是老农,地位高下一目了然,等级森严让人窒息。哪怕是上位者,也不得不端着架子,言行要附和身份。久而久之,根本搞不清是为自己活,还是为身份活了。
所以不如大家都像进澡堂子似的脱光光,摆脱身份的束缚,回归人的天性,痛快玩几天再穿上那身皮,回去继续装模作样……
这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两天玩下来,果然赤条条放松无比,玩得十分惬意。
此时,右布政使张子弘,海防副使刘稳,还有吴养性几个,支开了那些名妓,一群人围在赵立本身边,一边吃茶一边扯蛋。
“怎么样,这两天过瘾了吧?”赵立本呈‘木’字,四仰八叉歪在大迎枕上。
“太过瘾了。还是得老哥哥出面组织才行啊。”呈‘太’字型的张子弘满脸钦佩道“去年老哥不在,兄弟我斗胆组织了一次,钱花了不老少,大伙儿却都总觉得乏味,还累。”
“因为太单调了。”吴养性挺着大肚子,翘着二郎腿,呈‘存’字形道“玩儿是一门大学问啊,咱们老哥哥这样大宗师可是多少年不出一位,能让咱们遇上……”
“幸运!”众人异口同声道。
“哈哈哈。”赵立本被捧得大笑道“这个我也不谦虚,铜豌豆之后就是我赵大木!”
哦对了,赵立本如今号‘大木山人’。大木一词源自李太白的《寓言三首》其中一句
‘贤圣遇谗慝,不免人君疑。天风拔大木,禾黍咸伤萎。’
意思是‘贤圣都会遭遇谗言抵毁,人君也不免有所怀疑。天风拔起大木,禾苗尽受损坏……’
这是他隆庆元年被迫致仕之后,给自己新起的号,很符合他当时忧谗畏讥心境,和家破人亡的处境。
嗯,你就当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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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笑一阵,赵立本终于进入正题。
他对张子弘和刘稳几个笑道“咱们是非同一般的铁哥们,我也就不云山雾罩了。这次是有好事找你们。”
“哦,什么好事儿?”众官员一个个粘上毛比猴儿还精,当然知道赵立本大老远来一趟,不可能只是为了带大家光屁股的。
“我孙子搞的西山集团你们听说过吗?”赵立本拿起根雪茄,吴养性赶紧接过来,用剪子铰掉头,又帮他点上。
“那必须的。”海道副使刘稳又瘦又高,呈‘夼’形躺在一旁,笑道“眼下在大明朝,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