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潘仲骖是二甲第五,选了庶吉士的翰林官,刘子兴只是三甲同进士。但同在京中任官多年,当年交情自然不一般。如今又都致仕多年,料想今生无缘再会,没想到这下却见着了,那份儿高兴劲儿也就可想而知。
一对老同年紧紧拉着手,都忍不住老泪纵横,旁人也跟着好一阵唏嘘。倒让方才紧张的气氛,变得融洽了不少。
“天泉兄,不是听说你在大名鼎鼎的玉峰书院执教吗?怎么有暇跑来我们这小地方了?”刘子兴又忍不住问道。这问题很重要,关系到他对赵守正的态度。
“嗨,我倒想安安静静的教书,可架不住老父母软磨硬泡啊。”潘仲骖便一脸无奈的看向赵二爷道“他说潮州文教弱了些,才会民心不定,叫我无论如何都要在潮州帮他建一所书院,开一地文风。老父母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让我怎么拒绝?只好带着玉峰书院的一班骨干,与他结伴南下了。”
“哎呀!”狗大户们登时就眼前一亮,玉峰书院的大名,早已经响彻大江南北。谁不想让自家子弟去入学深造?可惜书院名额有限,江南的士子都挤破头,轮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广东蛮子。
现在,玉峰书院居然要在潮州开分校了。这对苦科举久已的潮州缙绅们来说,简直就是十年久旱逢甘霖,多年的寡妇遇流氓啊!
他们看向赵二爷这位‘带校’而来的司马老爷时,眼神登时就柔和了许多。
不用说,要是恶了这位‘带校司马’,玉峰书院潮州分院这茬肯定是要黄的。
那刘子兴身为缙绅之首,更是深知一所超级书院对地方的提升有多大。归乡后,他也张罗过办学的事,可惜潮州这么乱,根本招徕不了名师。单凭他这种勉强及第的三甲同进士,哪好意思来担纲办学?此事遂寝。
现在见超级书院主动送上门来,他哪能让机会从眼前溜走?刘子兴紧紧抓着潘仲骖的手,满脸惭愧的对赵二爷道“我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赵司马就当刚才这群家伙在放屁吧,千万别往心里去!”
“哈哈哈,你们何止是不识好人心?还不识金镶玉呢!”潘仲骖便继续给赵二爷脸上贴金道“我们这位老父母啊,那绝对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当年他上任之前,‘叫花昆山’可是整个苏州乃至江南最差的一个县。结果他上任之后,短短三年时间,修起了几百里的长堤,让昆山非但永诀水患,还变成了鱼米之乡。他又劝农劝桑,鼓励工商,叫百姓的生活一年一个台阶,三年全都实现了温饱。昆山也一跃成为全国首县!”
“他还十分重视教育,除了玉峰书院外,昆山县还建了小学、中学,非但培养出许多举人进士,还教化了百姓,使民风为之大变,非但诉讼绝少,而且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真是一方乐土啊……”
赵二爷听得一阵阵老脸发烫,这明明大都是儿子的功劳。不过还好,儿子是自己的……
那刘子兴也听得目瞪口呆,其实赵守正连续三年考绩全国第一,他当然也是知道的。但那种排名太抽象,也不太让人信服,远远没有听自己尊重的人,亲口讲出赵二爷的种种事迹,带来的冲击大啊。
吹捧完赵二爷之后,潘仲骖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道“这次老父母南下,也同样怀着造福潮州之心而来。除了建学校之外,还把舍弟也搬来了,请他为潮州兴修水利,解决这里旱涝不均,海水倒灌的痼疾!”
潘季驯黑着脸一言不发,但还是摘下竹斗笠,勉强点了下头。
“哎呀,潘部堂!”刘子兴自然是认识潘季驯的,看见他那张黑脸,激动的简直要晕厥过去了。
这位赵司马简直是神仙下凡啊,居然有这么多大佬为他保驾护航!
看来他跟张大学士结了儿女亲家的传闻,说不定真不只是传闻。
当然,他跟长公主有一腿的绯闻,肯定只是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