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匠嘲笑了。
“没有铁锔更省事儿了!”带队的保长低声喝道“开凿!”
石匠们便抡起凿子锤子,叮叮当当想要把大堤扒开。
没一会儿就发现不对劲,怎么这水泥硬的跟石头一样?一凿子下去只能崩起指甲盖大小的一片?这尼玛什么年月能凿开啊?
他们多虑,凿了没多会儿,忽然就见四周火光大亮。无数愤怒的昆南百姓,手持着刀枪剑戟、扁担锄头,从四面八方把他们团团围住。连湖面上都有几十条船靠了过来。
昆南百姓何其珍视这条来之不易的湖堤。洪水一起,他们就挂念上了,很多人宁肯辞工也要回来巡堤,唯恐大堤有失,刚刚重建的家园再遭没顶。最后还是赵知县一声令下,全县工场停工,让工人们都回家抗洪,这才解了大家伙的两难。
是以这段时间,日夜都有人在巡堤,吴江县的人还没靠近大堤就被发现了。只是他们来的人太多,巡堤的人不敢声张,只敢偷偷跑回去喊人。
这一吆喝好了,临近几个村的百姓倾巢而出,不一会儿,堤上堤下就聚满了人。十里八乡的青壮还在潮水般往这儿赶。
吴江县一共来了两百多人,听起来是不少,可在昆山百姓的汪洋大海中,立马就不够看了。
“打死他们!”
“打死这帮赤佬!”
昆山百姓一拥而上,把龟缩在一起的决堤贼全都拿下,一通拳打脚踢,当场打死了好几个。
幸亏负责昆南防汛的熊典史,带着郑乾的巡检司及时赶到,不然这两百多号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
天亮时,赵守正也闻讯赶来了。余怒未消的百姓呼啦一下围上来,控诉起吴江县的滔天罪恶来!
赵二爷一听也很生气,又听说打死了好几个人,这才消了些气道“死得好!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当官久了人都会变,就连善良的赵二爷也开始喊打喊杀了。
要不是吴承恩拉着,他非得把那些挑头的吴江人,都扔到湖里喂王八不可。
吴承恩老成持重,知道这种事当场打死就算了,事后再报复,梁子可彻底结大了。他一面劝住暴怒的赵二爷,一面让书办赶紧照会吴江县,提出严正抗议。并立即上书苏州府,先向知府大人狠狠告一状再说。
这就是多年混衙门的经验啊。
别以为自己占着理,就可以等着别人登门道歉,那就很傻很天真了。
要知道‘恶人先告状’才是这个世道通行的法则。一般来说,对方一定不会主动登门道歉的,而是会先强词夺理告他一状,把水搅浑。在上司那里造成两边没个好东西的印象,各打五十大板了事。这样对方就达到了诿过的目的,己方却能活活憋死。
甚至有那按闹分配的知府,会把板子打到苦主腚上也说不得。
虽然以江南集团今时今日的地位,蔡知府和易知县应该不会那么蠢。不过身为幕僚,就是要慎之又慎,可不能麻痹大意啊。
事实证明,老吴果然是多虑了。如今在江南十府,敢招惹公子他爹的,已经绝迹了。
前后脚,吴江知县易可久便乘坐他那艘豪华官船而至。
易可久本打算上堤向赵二爷请罪,可愤怒的昆南百姓用石块把他的船砸得一片狼藉。
易知县只好退到湖心,喊话请赵二爷上船一叙。
赵守正这才喊住了百姓,乘小舟登上了易知县的官船。
船舱中还是那样的豪华,易知县却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一见面便一躬到底道“状元公,饶命啊,小弟弟知道错了。”
他虽然比赵守正年轻,但早一科及第,按说就是前辈,可此时以小弟弟自居,显然有服软之意。
“凤坡兄何出此言,难道外头那些人是你指使的?”赵守正没好气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