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君臣却一个个面面相觑。
隆庆想夸他两句,都不知道该怎么下口。没办法,潘潘说的太专业了,嗡嗡听不懂啊。
“朱部堂怎么看这法子?”一直缄默的李首辅,终于开口问道。
“异想天开,愚蠢至极!”朱衡其实也不太懂,但对潘季驯的生理性厌恶,让他本能的为反对而反对。
“黄河一斗水七升泥,用这种泥汤子冲淤,好比喝卤水解渴,用油锅救火,想想就知道只会起反作用。”
“部堂说得对。”翁大立难得跟朱衡站在一边,附和道“黄河为患几千年了,要是这么简单的法子就能解决黄患,老祖宗们却一直发现不了,莫非是一直等着天降潘中丞,来救苦救难立功勋?”
“扑哧……”殿中众大臣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听到那些嗤笑声,把个潘季驯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满脸涨红的怒视着朱衡和翁大立,要吃人似的吼道“你们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你试过吗?”朱衡冷冷反问。
“呃……”潘季驯一下子没了气焰,低声道“我在黄河目睹过,也在江南做过实验。”
“我问你在黄河上试过吗?”朱衡追问。
“还没有机会。”潘季驯颓然摇头。
“浪费时间。”朱衡轻蔑的哼一声,不屑与他争论下去。
“这法子听起来,好像挺不错的。”隆庆极富同情心,不忍潘季驯受窘,笑问道“你这边要多少钱?要是不太多的话,可以先试试嘛。”
“回陛下。”潘季驯有些无奈道“试是可以试,但要高筑河堤水坝,然后趁汛期挑开河堤,方能一睹束水冲沙之神奇……”
话没说完,轰得一声,乾清宫中便炸了锅。
“陛下,请诛此妄言祸国之贼!”
几位科道官员蹦起来,纷纷朝潘季驯开火。“修堤还来不及呢,他居然要决堤,而且是在汛期决堤!这是要把大明都淹了吗?!”
“真是太不像话了!糊涂啊!”陈以勤、马森等人也是大摇其头。大明最近的官场是怎么了?为何老出一些疯子呢?
如此疯狂的言论,实在不是一个正常的官员该说出口的,何况还是为正三品的前河道总理。
“……”隆庆心里也有些不喜了。暗道,朕帮你解围,你却拿朕消遣。
于是在众人的群起攻之下,从江南星夜兼程,巴巴赶来献策的潘中丞,被浇灭了满腔的热情。神色灰败的退下了。
不过让他这一搅和,大臣们也没了争吵下去的精力。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先按照漕运衙门的主张,抓紧时间堵塞决口,挑浚淤沙,尽快恢复运河供水,先解了燃眉之急。
同时派工部尚书朱衡会同漕运总督赵孔昭、河道总理翁大立,赶赴黄淮下游实际勘察,看看下一步是开泇河,还是疏浚入海口,待考察清楚后再议。
“退朝……”
在众大臣的恭送声中,滕祥扶着疲惫不堪的隆庆皇帝,回去东暖阁。
李春芳也带着大臣们,鱼贯出了乾清宫。
潘季驯颓然落在队伍最后头,没人跟他说话,更没人等等他。
他虽然是满二十七个月服阙,但也算是被朝廷夺情起复,可此番无论是治河还是勘河,都没有他的任务。
这不啻是一种严重的羞辱,在旁人看来,更是他要倒霉的节奏,当然没人愿意往他身边凑合了。
快出乾清门时,潘季驯回头看一眼金碧辉煌的乾清宫,脸上忽然有些冰凉。
他不禁自嘲一笑,老夫居然如此脆弱,竟然委屈的掉了泪。
看了看天,才意识到,哦,原来是下雨了。
望着铅云密布的天空中,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