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参加了锦王奠礼的命妇们出门时都彼此对视、讳莫如深,然而回到家中,都极为仔细地把当时的情形、前因后果以及镇国长安长公主殿下说的话,一个音儿都不错地学给了自己的丈夫、儿子、父亲。
就像是风向标忽然被高高竖起来了一样。为此惨事辍朝一日的新帝,隔天宣政殿里刚刚坐定,便看下头齐刷刷御史台、刑部、大理寺,甚至是礼部、户部,高高矮矮、老老少少,排成了队,冲着他高呼:
“先帝所出四子,二殿下一脉因此一事,几至断绝!此事实在可伤!求陛下彻查此事,还先锦王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公道!”
山呼完毕,又齐刷刷跪倒。
新帝色变,偏头看看冯荆——
冯荆急忙转头看向身后的一个小内侍,对方低着头上前一步,低低几句话。冯荆的脸色难看起来,忙上前,对新帝耳语:
“老太傅和祭酒昨天在灵堂遇见,问及平王……太后心疼,趁着长公主去锦王府主持奠礼,把平王留在宫里了……”
新帝皱了皱眉。
留他干嘛?!
当初长安几乎要把话说绝才将几个孩子都带出了宫,安置得妥妥当当,怎么这个节骨眼儿上,老太太又出幺蛾子?
“她要做什么?”新帝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冯荆迟疑了一瞬,声音压得更低:“平王去了奠礼后,祺王让他在主位坐着,自己帮着在外头张罗……平王哭傻了,没有辞……太后就……”
“那找也该找小四去教训,找人家孩子做什么!?糊涂!”新帝的眉心拧得紧紧的。
冯荆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似乎是脱口而出嘀咕了一句:“那闹成今天这样,对太后也没坏处啊……”
新帝一个眼刀丢过去,冯荆诺诺而退。
“此事自然要严查!事涉宗室,宗正卿又不在京,朕已将此事交给了……永宁伯去办!殿中省协同。卿等可静候结果,不得再私自议论!”
新帝板着脸说道,顿一顿,又叫了祺王来训斥,说他既然不知俗事、不谙礼仪,为何不请教名家宿儒,却一味地胡来,将先锦王的奠礼搅得乌烟瘴气、状况频出,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
祺王安安静静地垂眉叉手站在下头听着,一言不驳,一字不辩。
众臣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尤其是太傅李好古,气得白胡子一翘一翘,单等新帝的乱喷稍稍一停,立即出班拱手,朗声道:
“陛下,还请给四殿下留两分颜面!他也是您的嫡子,是先帝御口亲封的亲王,更是先锦王殿下最亲近的兄弟!
“若是这个奠礼连祺王殿下都主持不得,那谁还配来主持?!难道奠礼的内内外外,都交给长公主一介女流不成!?”
这话堵得新帝只翻白眼。
不是你串联,这一殿的人哪儿那么心齐,径直地来逼我公开处置此事?!我不得找个背锅的出口气?
我又不曾为难旁人,我骂自己的儿子两句,你还找我的麻烦!
好你个老狗!
我没追究你以前追随老四那个废物就已经够宽宏了,你居然还闹起来没完了!?
新帝脸色一沉:“有何不可!?长公主加号镇国,正该预政!此事乃是她侄儿的后事,作为长辈,她主持一二又有哪里配不上?
“老太傅事事把先帝挂在嘴边,怎么反而对先帝最为信任倚重的长安长公主这般小瞧?你到底是小瞧长安,还是小瞧了把皇位传给朕的先帝!?”
诛心无过于此。
老太傅脸上红了白,白了红,终至铁青。
“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不要伤心迁怒太傅。太傅除了给儿臣们和小姑姑授课,想当初也是教导过父皇和先文惠太子的。求父皇给他老人家留几分体面。”
祺王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