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妃先至。
几乎算得上是飞奔。连石磐都需要撩着长袍才能追得上她的脚步。
俞妃咬着嘴唇,满面是泪地踉跄着进了紫宸殿的寝殿,冲着龙床就冲了过去。
她忍得很辛苦,直到看见端方帝是睁着眼的,这才失声哭了出来:“陛下!您……您没事就好!吓死臣妾了!”
端方帝看了她一眼,点了一点头,却不说话。然后看了邱太医一眼。
邱太医会意,往前半步,轻声道:“陛下气血翻腾,不宜说话。俞妃娘娘还请放轻声。”
俞妃怔住,脸上神情大变,忙回头看微飏。
“娘娘偏殿坐吧。”
俞妃回头看看端方帝,颇有些依依不舍,脚下也不肯移动。
端方帝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指一指微飏,终究还是说了一句话:“听她的。”
所以,并不是不能说话了,而是最好少说话。
俞妃几乎是瞬间,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不大好意思的笑来,忙跟着微飏出了寝殿。
偏殿里,两个矮榻对面摆放,中间还放了一张小小的茶几,上头甚至还摆了两盏热茶。
俞妃眼角微眯,但还是微低着头先坐了下去。
“麟德殿前的惨事,您听说了吧?”微飏轻声开口。
俞妃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石磐说了,我都听傻了。皇后娘娘这真是……崔贵妃这算是飞来横祸……”
“我是晚辈,陛下惊痛交加,怕是连朝都上不了。二位娘娘的后事,得托付给您了。”微飏轻轻欠身。
俞妃嘴角不可遏制地露出一丝微笑:“虽然我从来都懒,又没什么才能,但如今大事临头,宫里也没了旁人,我自是当仁不让。”
“陛下已经命人去请太子过来。明天一早就会宣布由太子监国。”微飏轻声说道,“朝上有太子,宫里有娘娘,陛下就能安心休养了。”
交给太子?!
太子监国?!
这怎么可能?!
“不是说……皇后娘娘意图……”俞妃吞吞吐吐地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微飏轻轻叹口气,低声道:“这种事怎么好直说的?陛下已经够伤心的了。此时若是再挑明此事,怕是……”
顿一顿,推心置腹一般看向俞妃:“邱太医刚才说,陛下身后,也要预备起来了……”
俞妃急忙花容失色:“什么?”
“娘娘莫要高声!”微飏直起身来止住她,红了眼圈儿:“从五年前那回,陛下已经伤了根本。这几年,咱们都是哄着劝着,万事不多说,也不让他多管。
“可是这次,邱太医说,这个坎儿,怕是过不去了。如今皇室里,您的辈分最大了。还请您多拿拿主意吧。”
说完,低头拭泪。
俞妃看向她的眼神流露出一丝轻蔑。
老皇帝平安无事的时候,这位长安公主鼻孔朝天,看谁都爱答不理。如今靠山眼看着要倒,她便成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乖顺听话的娇滴滴小娘子。
“我明白了。那我先去把皇后和贵妃的尸身收殓了。至于她们二位该怎么定论,譬如谥号追赐等等,还是要请陛下圣裁。”俞妃说了一句,想一想,问,“邬家和崔家,长安可告知了么?”
“邬皇后当时的情形不对,我没有通知邬家,不过让人去请了太子。崔家那边,听说善国公已经能起身走动,我让人告诉去了。”微飏忙仔细跟她说道。
这个态度令俞妃极为满意舒服,连连点头:“这是对的。”说着,端了热茶喝了一口,道,“我去收拾那边。你今晚就住在宫里,受着陛下吧?你也放心,我也好放开手去处置那些事。”
微飏立即叉手欠身:“是。我听娘娘吩咐。”
志得意满的俞妃站起来,风风火火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