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王书房。
祺王把锦王从轮椅里抱出来,轻手轻脚地放在榻上。奉春嬷嬷上来帮着整理了衣衫,又端了茶来:“才吃得腻了罢?”
锦王如今肠胃极弱,家常饭菜也不能多油多肉。平常祺王过来,都是陪着他吃清汤汤饼。
今天为了陪微飏,饭菜里多了一道烤肉、一道芙蓉鱼汤、一道蒸肉饼,够得上锦王七天的荤腥了。
所以,奉春嬷嬷被他备了清茶解腻。
锦王笑着点头,喝了两口放下,问祺王:“我看你总是跟小姑姑别苗头,你怎么回事?”
“二哥,你这是真当她是姑姑了?”祺王一脸哭笑不得。
锦王笑了笑:“我跟你打个赌,皇祖父大行之前,一定会封她为公主,说不定,还要加镇国。”
果然加了镇国,那就是要她插手朝政了!
祺王的脸色大变。
“你自己算算。”锦王点他,“朝里跟她交好的人都有谁,如今又都在什么位置上。”
祺王马上举起双手,屈指算来:“她父亲如今封了肃侯,领了太常寺的少卿。
“嘉定侯,如今接手慎国公,领了京城禁卫。
“她那个好友,小郭氏,去年嫁进了礼部侍郎谈家。郭怀卿牢牢把着京兆府,还有那个窦谨,在大理寺正卿位置上也颇多赞誉……”
才数了几个人,祺王就已经有些表情凝重。
锦王接着笑道:“桓王大兄占着宗正寺。
“班侯领着察相,兼着锦衣卫,如今锦衣卫那个同知汤轶,听说常在公主府跟她一起用饭,显见得已经极熟稔。
“自从长公主姑祖母薨逝,善国公一家似乎沉寂下去,可你别忘了,如今的兵部,在善国公一个人手里。
“而善国公过继来的那个孙儿,崔集,如今在国子监里,跟她胞兄微诤极为要好。”
举了手给祺王看:“你瞧瞧,礼部、兵部、大理寺、京兆府、宗正寺、太常寺,六部九卿,她一个人,就能串起来三分之一了。”
祺王嗯了一声,紧紧闭起了嘴。
锦王看着他,啧啧一声,弯唇一笑:“我只是让你重视她。就算彼此看不顺眼,你也不要得罪她。”
“是。”祺王几乎是瞬间便想通了,也笑了出来:“总不能跟皇后娘娘似的。原本东宫借着小八,跟她有来有往,也算不错的。
“偏皇后娘娘总觉得她横在皇祖父门外,跟着咱们的太子殿下也嫌她不肯尊重自己。
“太子妃倒是个讲道理的人,却又碍着当年隋家的旧事,不好多亲近……”
祺王抬头看了锦王一眼。
当年隋家的旧事,不就是锦王被刺的前情?
锦王笑笑,云淡风轻:“无妨。我早就不当回事了。
“——所以,她这样得皇祖父宠爱,手里又拎了这么多的势力,还跟东宫死活走不到一条路上。
“就算端王叔不愿意跟她亲近,你也不该针对她。”
祺王揉了揉鼻子,有点儿不好意思:“哦,二哥我错了。”
“嗯。明天见了她,要主动叫人,别那么多怪话。”锦王伸了手过来,手里的折扇在祺王头上轻轻敲了一记。
祺王嘿嘿一笑,摸摸头。
微飏坐在茶桌前,慢慢泡茶给大家喝。
前头两年,贡茶实在是不尽如人意。
凤至二年,微飏实在是受不了那份儿馋劲儿。索性在春天的时候,由班信陪着,亲自走了一趟蜀中、杭州,把两地做茶的规矩仔仔细细地定了下来。
所以从凤至三年开始,京中由微飏引领风尚,大家都开始清饮散茶。
尤其是玄都观的张道士,听说了微飏擅茶道,巴巴地请了她过去教授。然后整天自己琢磨,甚至到了去年,索性连茉莉花茶都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