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该把这话说给陛下听。”石磐冷冷淡淡。
微飏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
石磐被她看得有些挺不住,低下头转开了脸。
“姑姑,千山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石磐说完,唇角微紧,过了一瞬,抬起头来看向微飏,“他让我把小娘子当另一个陛下。”
这个比喻……
虽然容易引起歧义,但——千山真是掏心掏肺地对石磐好了。
“姑姑在宫里的人缘儿真不错。我看甄总管也很照顾您。”微飏再打量了打量石磐,忽然问道,“姑姑不单单是先孝恭皇后的随侍女官吧?”
石磐沉默了一会儿,方道:“娘娘救了我,我也救过娘娘。娘娘曾经想要收我为义女,我知道自己不配,拒绝了。”
所以,她是拿着先孝恭皇后当作母亲来爱重的人。
也是因此,端方帝身边的人,都对她也格外爱重。
微飏听到这里,立即站了起来,极为郑重地给石磐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之前是我对姑姑不恭敬了。还请姑姑不要放在心上。”
“我是陛下指定来侍奉小娘子的贴身护卫,领朝廷五品尚仪俸禄。我的本分是小娘子的臣仆。”
石磐侧身避开,犹豫片刻,又道,“小娘子与我相处,必有自己的相处之道。若是存了各种顾忌,只怕反倒无法相得。”
“姑姑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微飏笑一笑,再度坐下,话题直接拽了回去,“杨遵在度支做了几年?”
“十年。”说到这个,石磐的脸色再度清淡,“陛下让当时的户部侍郎亲自教他,从小小的主事,一路教成了度支郎中。
“直到后来,如今这位邬皇后娘娘的兄弟进了民部,与他颇为不睦,陛下才把他调任地方。”
微飏眯了眯眼:“何时、何地?”
“五年前。先到嘉兴做了别驾,第二年就去扬州做了司马,那一任扬州刺史任上意外没了,他连磕巴都没打,直接补了刺史。现如今已经是第二任了。”石磐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
五年前,不就是……杨氏死之前?!
微飏若有所思:“意外……”
“是。春汛时去巡江,失足落水,尸骨都没找到。”石磐淡淡说道。
呵呵。
细思恐极。
“陛下跟我说,杨孟公是个能臣?”微飏想知道石磐这边的评价。
石磐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虽然不稳,却还是勉强说了句公道话:“杨某的确是深谙为臣之道,当差也勤谨。
“自他接任,扬州连年平安,税赋也丰饶,天下很是称道。外头已经有人直接叫他‘杨扬州’了。”
“杨扬州啊……”微飏伸了手,三个指头托着柔滑的小下巴,只这个称号似是十分熟悉。
石磐别开脸:“小娘子外家既是往来南北的大商,又怎会真的不知道杨扬州的名号?”
哦!!!
微飏恍然大悟!
前一世,天子病重,南北战事同时闹起来,国库颇有些为难。当时已是国相的梁擎每日里愁得两条眉毛从未放平过,后来还是扬州提前收了三年的税赋,才把那一场危局堪堪度了过去。
后来论功行赏,梁擎在朝上,特意提了一句:“此战功成,杨扬州必得旌赏,方不至于寒了江南十六州的人心。”
似乎正是因为这件事,当朝天子窝了一口气在心里,愈发病势沉重……
所以,那个能振臂一呼便能让江南扬州等地提前缴纳三年税赋的人,竟然就是这位杨遵杨孟公。
“这么能干的人,是锦王的舅祖父。”微飏喃喃自语。
石磐听得清清楚楚,惊讶地看向她:“小娘子似是,对锦王……”
“我想再问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