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都要把阶石踏穿一般,而他身后几王,更是隐隐散成扇形,似乎要把李潼团团包围起来。
这里还在明堂殿外,除了一干退朝的官员,还有众多持殳士,李潼也不怕武家这几个货弄险,并且两足已经暗暗蓄力,这几个家伙如果敢继续靠近,就跳起来给武承嗣个头槌,人多打人少,不要脸!
不过在武承嗣又落下两级台阶后,便被身后的建昌王武攸宁抬手拉住,脚步虽然停下来,但目中凶焰更甚。就这么凝望了十几息的时间,武承嗣蓦地低笑起来,绕过李潼,行下殿阶。
只是在其人行过自己身边时,李潼又听到那笑声中还夹杂着咬牙切齿之声,一边笑还能一边磨牙,你他娘的也是个人才!
李潼又在明堂外等了片刻,又有宫官行上来说道“陛下着大王登仁寿殿见。”
抛开别的不说,这声“大王”是真动听,远比他那小名和他奶奶给他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破名字好听得多。
行至仁寿殿外,李潼又看到韦团儿正从宫墙下一路趋行的小跑过来,便站在宫苑门口稍作等待,待到其人入前,微笑着抬手斜指了指头顶。
韦团儿仍是喘息未定,脸色潮红,看到这动作先是愣了一愣,下意识晃了晃脑袋,才发现发顶的步摇早已经脱髻,只被几缕乱发吊在头侧,她一路疾行往来司宫台,根本就没留意到。
待到韦团儿手忙脚乱的扯下步摇并抬臂簪定,李潼已经举步登殿,她眼下这状态,是不敢贸然入殿侍奉,只在殿外拉住一名待命宫官低问道“大王稍后将何往?”
入殿后,李潼被引过了正殿来到内殿中,抬眼看到他奶奶已经换下了繁杂沉重的冕服,只穿了一件素色的长裙,鹤发上盘,正背对着他在靠墙一角的箱笼间翻捡。
这样寻常简约的装扮姿态,李潼还没有见过,这会儿便不免有些发愣,片刻后才忙不迭下拜见礼。
“来得挺快,先入席。”
武则天并没有回头,只是抬手轻轻一摆,又翻捡收拾片刻,这才停下来抬手扶腰,旁侧自有宫婢慌忙上前将她扶回榻上。
待到正面相对,李潼才发现他奶奶铅容寡淡,脸上皱纹已经极为深重,没有了往常盛妆浓饰,果然再怎么凶威赫赫的人物,仍然逃不过时间的摧残。
坐回榻上之后,武则天望着李潼,微瘪的嘴角向内陷。李潼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便低下了头。
“委屈你了。”
突然,武则天开口说了一声,待见李潼忙不迭避席出拜,她则摆手道“不必不必,你就在席。咱们祖孙,是有俗道的情谊。”
听到这话,李潼更觉不自在,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老子刚被摆了一道,终归还是要把你摁坑里,不想跟你谈感情!
武则天视线从李潼身上移开,待其入席后又继续说道“年高觉浅,常有怀念。执望太深,总是想修补一些旧在人事。数遍宗中,只你在选,知有强难,但你能受得住。”
李潼眨着眼,待到眼眶里泪花闪烁,才吸溜一下鼻涕“孙拙浅不免,哪敢强献宗家群长之前。但祖母有使,荷恩已重,用事须艰,不言量力,惟求至美!”
武则天听到这话,眉眼舒展开,又说道“有什么需求,只需诉来。”
李潼闻言后直接在席中作拜,并沉声道“孤母教我不易,虽然别立厅室,但想到娘娘望门悲切,心痛如绞。求祖母容我任性,能奉养娘娘于高堂!”
“只这些?”
武则天眸光一闪,又问了一遍。
“除此之外,并无所求!”
李潼也回答道,兵噪玄武门之前,你的一丝软弱感性,老子都不会信!
武则天叹息一声“你这小子,也真是强人所难,这不合礼。既然别无所求,那且先如此。稍后离宫行途,可以先返邸道别。”
说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