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下所在的宫室。
进入房间后,赞婆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兄长的身影,只见到一个身着蕃人贵族服饰的人背对着他站在堂中,他先是愣了一愣,然后才开口试探问道:“阿兄……”
那背对赞婆而立的人正是钦陵,因其常常身着唐人的衣袍,以至于赞婆都不能一眼确认。钦陵并没有回头,听到赞婆的声音后只是背对着微微点了点头。
“阿兄,我回来了,今次从唐国成功求到许多物资,可以大解本部目下的饥荒困蹇……”
赞婆低头细禀他入唐此行的各种收获,虽然说相关的事项他早已经着员送回,但事经人口、终究不如自己讲来这样的翔实具体。
可赞婆讲了许久,钦陵的反应却是冷淡,甚至都没有开口回话。对此赞婆也并不感到意外,甚至归程一路,他心里便已经做好了要被兄长大加训斥的准备。
一直等到赞婆汇报完毕,钦陵才蓦地叹息一声,并缓缓的转过身来。其须发已经颇见斑白,显出一份无从掩饰的老态,不要说较之数年前,哪怕赞婆只是离开几个月的时间,见到兄长如今老态更浓的模样,都是暗暗吃了一惊。
“你太让我失望了,之所以遣你入唐,是因你稳健精明,或能成就旁人不能之事。但若只是卑恭求活,遣谁不可,又何必遣你?”
转过身来之后,钦陵望向赞婆的神情中殊无喜色,自有一股恼怒引而不发:“若你并非我的兄弟,凭你这一番屈辱求顾的作为,归城之时便当授首!”
赞婆自知他这一次自作主张实在有些严重,也早做好要遭受责罚的准备,听到这话后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并郑重的说道:“我一人之生死,实在不值得计较。但今唐国有愿于青海,盼能借我家之力达成,这才是我家能够挺过此番劫难,求得生存的唯一机会……”
“住口!在我面前,还要作此懦言!青海是我家父子相继尽力、伟功所在,却被你这不肖的子孙因一时困境典卖于宿敌!纵然能求生保全与一时,来年人间将会如何讥笑我家?”
听到赞婆这么说,钦陵心中的怒火便有些按捺不住,手扶佩刀行至赞婆的面前顿足厉声说道。
“咱们父兄自是人间英雄,这一点宇内尽知,并不会因后继者肖或不肖而有减损!阿兄你才大志壮,自有一份青出于蓝的豪迈气象,但我这个不肖之人,的确是没有更图伟业的雄壮,但也自有几分家业存亡的责任!来年人间作何评断,终究生者才能有闻,但若只剩下海西荒野几副枯骨,人间是赞是毁,又有什么区别?”
钦陵自然是噶尔家绝对的核心,一家人俱惟其马首是瞻,平日里赞婆就算心里有什么异议,也绝不会这样与兄长当面争论,只是尽力恭从于后,默默的为兄长拾遗补缺。
可是这一次他却隐忍不住,想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在面对钦陵的责问时也是不作退让。
听到赞婆作此争辩,钦陵先是愣了一愣,片刻后才冷笑起来,指着这个兄弟叹息道:“当时身在唐国,你若能有如此强项硬气,唐国君臣料想不敢步步紧逼……”
赞婆还待开口解释几句,却被钦陵摆手制止,他垂手一摆,示意赞婆起身,然后看了一眼身上的袍服,嘴角泛起了一丝自嘲的笑容:“久不着此穿戴,如今虽衣装在身,但却仍倍感陌生。你知今日我为何如此?我送了土浑小王离开,由其率部往积鱼城而去……”
听到钦陵这么说,赞婆又是一惊,连忙说道:“阿兄怎么能由小王离开?他这一去,必成赞普手中尖刀啊!”
“就算留下了他,难道又能为我所用?与其将这祸害包藏在怀,不如遣之于外。小王离境,如今海西才算真正是我家基业,但究竟能不能守得住……”
钦陵闻言后又是长叹一声,接着便抬手拍了拍赞婆的手臂,脸上露出了几丝温情:“方才厉言,你不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