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在后方低呼的声音“阿郎暂且留步。”
“阿叔还有事?”
薛崇训闻言后便停下来,又转身问道。
武攸暨开口唤住了这继子后,脸上却是不无纠结,欲言又止片刻,才又开口说道“唉,这桩事本来不该来麻烦阿郎。但我、真是惭愧,除了阿郎之外,也不知要说给哪个听。”
“长居一檐之下,本也不是外人,阿叔有话直说便是。”
“是这样的,你那不成器的兄弟,年纪已经不小,既不任事,也不治业,竟日同一群坊里无赖浪荡闲游,实在不能让人省心。唉,他但有三分知事如阿郎,也不会让人这样牵挂。”
武攸暨讲到这里,神情忧伤又落寞,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今朝廷荫子选授本就颇为严格,那小子学既不成,艺也无精通,若排选下去,不知还要等到几年……我、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将此告于阿郎,阿郎能否、不需给他什么美职,只是不要再这般荒废下去……”
讲到这里,武攸暨神情变得更加尴尬。如今太皇太后颐养宫中,早已经不问外事,他们残留的这些武家子在时局中想要立足也着实艰难。武攸暨还因太平公主的缘故,能够当个闲散的富贵闲人,可衣食用度之外,势位能量是半点也无,为儿子谋求一个官职都做不到。
如今太平公主跟圣人闹别扭,许久不入大内一次。而且她对继子们本就不够上心,就算与圣人关系融洽,也未必会帮这个忙。
当然,武家子当中还是有势位不俗的,那就是平阳公武攸宜。但且不说武攸宜这个家伙有没有亲情义气可言,单单旧年他便与其他武家人矛盾极深,也因此而投靠当今圣人,反而另得一片空间,如今更是不再理会武家这些失势之众。
算来算去,武攸暨能够求告的,竟然只有这一个继子,薛崇训在朝官居四品,又是圣人亲妹的夫婿,平日里虽然并不张扬,但所拥有的能量已经不小。
听到武攸暨这么说,薛崇训稍作沉吟后才又说道“幼年失怙,多蒙阿叔提点关照,如今才幸能成人。如今阿叔此困道我,于情于理我也不该拒绝。只不过如今选司庄重,外司人员也不敢擅作干涉。我这里即便方便,也只能让兄弟暂列视品,积事之后再由员外转作品内,少说也要数年的辛苦,这会不会过于辱没?”
武攸暨听到这话后先是默然片刻,然后又连连摆手道“不会、不会!阿郎肯为此操心,我已经感激得很。那小子本性并不坏,但因为没有衣食的忧愁和事务的牵绊,所以放纵起来。我也不盼他能扬名壮势,但能在事中磨练敲打、稍具人形,可以不再担心往后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业。”
讲到这里,武攸暨又拉着薛崇训的手重重拍了拍,语调中隐有几分哽意“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长辈,但难得阿郎能顾住常年连案进食的情义。无论这件事成是不成,我对阿郎只有感激!”
“阿叔言重了……”
薛崇训见武攸暨这幅样子,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还待再言,后方车上已经响起了兄弟薛崇简的叫嚷声“还没有讲完吗?阿兄,我都困死了!”
“阿郎且行、且行!来日我自引你兄弟去你邸中相见。”
武攸暨闻言后便也不再纠缠,连连摆手催促薛崇训上车。
待到上车之后,薛崇训还未坐定,薛崇简已经忍不住拍手叫嚷道“阿兄你同那废人有什么好说的!他若有力支得起门楣,咱们阿母不用那样辛苦,也不会常常迁怒咱们兄弟!”
薛崇训听到这话便抬手敲了这小子脑壳一记,并皱眉道“虽然没有血缘的瓜葛,但他终究算是咱们的长辈。这么多年过来,教养未必尽力,但守住一方门户,人情小事上也算不失呼应。待他或不必亲近,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具有,这无关是否感恩于他,只是不堕了咱们自家的门风教养!”
薛崇简对此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