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涩声道“譬如今次西行之薛季昶,他出身名门,可不是什么邪途求宠的投机之徒,但却仍然出走神都,意在我家……”
“这、这……目下时局艰难,正需要同舟共济……他们为何要为难我家?”
“谁与我同舟?那些人自是南省官长,我家则是尴尬戚宗,关中旧第。”
窦尚简讲到这里,掩面长叹道“你们难道忘了,当时我为何要谋刺少王?”
“少王宗枝败类,又分薄……”
“前一句只是废话,时下人人自危,他有谋身之能,难道不逞待祸?后一句才是重点啊,唐家余泽,几经斧削,君威日弱,已经难庇于众。我家容不下少王搅乱人望,也有人容不得我家再……人心险恶呀!”
窦尚简一脸的苦涩,此前他觉得少王是多余,死了比活着要好,所以要派人行刺,可是现在朝堂中有人觉得他们窦家是多余,体大势虚,帮不上什么忙,麻烦却能惹出一箩筐。
堂中两人听到这里,是真的慌了,老者更是颤声道“这究竟是怎样世道?敌我都不能容,莫非苍天真要灭亡我家!”
“情况虽然不容乐观,但也未至于绝望。女主年高,寿终只在短时,熬过眼前艰难时刻,未来仍有可望!”
窦尚简很快又收拾心情,努力让自己显得精神一些,敲案凝声道“唐家旧人或不能容我,不准我家再近皇嗣,可你们不要忘了,我家还有楚王可望!所以今次我行此蛇蜕之法,力图尽量保全我家底蕴,苦忍寒冬,怒发来年!”
“眼下我假死遁世,行事要更从容许多,将我家人物诸力包藏于野。西京这里,我是不能久留,不过你们也不要担心,美玉已经从神都快马归京,等他回来之后,台面上家事仍然有人作主,你们全力助他稳定家势,不必以我为念。待我到了地境,一定会尽快传讯回来,让家人安心。”
那名年轻些的窦家子闻言后又说道“七叔,我随你同行吧。蜀道艰难,秦岭又有蜂盗无数,你眼下还要避人耳目,不能携带太多家徒。同行有人,也能不失照应。”
窦尚简稍作沉吟,然后又说道“也好,那你近日就不要再留祖宅做戏,先秘密出往城南,召集一些人力,等到大殡之日,我潜出城后与你汇合,再翻阅秦岭,前往成都。”
他又转望向老者,重拍其人手背,沉声道“我与二郎都要离家,短时之内,家事就要托付四兄了。总之,虽然大难临头,但只要一家人齐心共力,无患没有来时。”
且不说窦家人私底下的计议,近日西京城中也因为窦家丧事而颇为哗噪。最初还只有一些旧好门户登门,可是渐渐地,登门吊唁的则多了许多商贾。
这些人名为吊唁,实则自然是窥探窦家虚实,许多人灵前吊唁之后也不离开,整日逗留在窦家宅业内外,甚至有人已经按捺不住向窦家追讨货款。
若是平日,这些商贾们自然不敢在窦家这样的门庭前如此放肆,可是现在坊间热议窦家失势在即,甚至不乏人言之凿凿讲到神都派往西京捉拿窦家一干人等的禁军、已经行在了路上。商贾们心忧自家财计,自然也就少了许多顾忌。
窦尚简幽居在家,等待出殡之日潜出城去,但也不得安闲,不得不继续处理这些杂务。
“查清楚了,鼓噪这些商贾们闹事的,是西市新立一家行社名为宝利行社。社首是个蜀中商户,也曾在我家门下邀力,但听说不久之前,其家财色进贿河东王,如今已经在王邸行走。敢于宣扬我家隐事,肯定是河东王授意指使!”
一名身穿丧服的窦家子恨恨说道“这个河东王,真是卑鄙!此前讹诈我家园业,我家也已经咬牙赠送,却还不肯罢休!”
“险遭杀身之祸,哪能那么简单就揭过。你们还存侥幸,觉得少王未必知详,他现在处处针对我家,怎么可能不知!”
窦尚简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