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见状微笑,并感慨道“儿女幼时,难免喜好无度,偏食厌食。若那时候狠下心对你管教严厉些,体格还能再拔高几分。你自己也为人母,要记得慈性勿滥,不作严厉的管教,儿郎就难成大枝。”
“我自己都任性贪趣,哪有样板示人。阿郎时龄渐茂,才性草草,让人忧愁,我是厌作管教了,吩咐家人发送西京三郎处,盼他能踵迹比肩。”
太平公主旧话重提,颇有几分不屈不挠的意思。
武则天这一次倒没有打断她的话,听完后反而点头附和道“这是一个好安排,儿辈尚于竞逐,让他近览真正的良才风采,来年长成,想必不差。”
虽然这话题是太平公主主动挑起来的,但在听到母后这么说之后,心里还是暗生不忿,你的孙子是真正的良才,我的儿子就是养来凑数的?说话能不能顾及一下别人感受,都偏到胳肢窝了!
再说就连这所谓的良才在你看来都不当大用,那我的儿子又作何用……唉,不能细想,吃多了气得胃疼。
抛开这些杂思,太平公主倒是确定自己此前推断不差,女皇言中对远在西京的孙子仍有嘉赏,可见那不满也不是专向少王发作。
“既然要作游历,庭中余子不妨一同使出。西京风物也有庄美,能裨益少流。虽无感孕之恩,但既然并在膝下讨欢,无谓厚此薄彼。”
武则天略作转念,又说道“你那戏场多操旧声俗调,旧年情窃独一才勾人兴趣,如今却被少辈夺胜,索性关张短时,家宅细务,也不可长久不问,稍后中官送你归第。”
如果此前,太平公主也只当母亲闲言劝她夫妻亲睦,可是现在感念时势,却觉出当中深意不乏,母亲是要借她笼络住驸马武攸暨,让武家子不敢擅作私谋。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太平公主便也收起心中的一点抵触,并笑道“被少流挤兑,人情见笑,我却意不能屈,但也一人计短,稍后招来驸马,并作细议。”
她自知母亲需要的不是她夫妻和睦,而是她对驸马武攸暨的控制,所以如此表态。
武则天闻言后便笑起来“你这娘子幼来好强,年长争胜,如今连儿辈少流都不放过。定王虽有英姿,内实恭良,你也要稍敛骄气,相亲相容。”
母女又闲言片刻,武则天才吩咐宫人将公主送出。
韦团儿长送公主直至殿外,正待告礼退回,却被公主抬手拉住并笑道“陛下也没有急情使用,可否有劳韦娘子送出一程?娘子你旧作司乐,如今我要戏场争胜,少不了闲情偶问,盼集众助。”
韦团儿眨眨眼,向身后宫女交代一番,然后才捧着公主披帛一同行下殿阶“河东大王才誉久享,公主殿下是神都城里声辞女帅,两位贵人斗技争美,婢子拙才,就算乱入,能左右几分局面?”
“话也不可这么说,少王旧年弄险内教坊,并为娘子领受。我若能招募娘子,则就是知己知彼,大可运筹。”
太平公主反手拉住韦团儿,笑语说道。
韦团儿听到这话,美艳的脸庞隐有羞涩“殿下这么说,婢子更惶恐,实在没有深入王怀,哪敢自划彼中,凭此邀宠。”
“娘子谦言,怕是情怯?唉,其实我作这些闲戏,也只是消磨时光,胜负如何,早有人望趋定。少王自是我家玉树,别来常思音容,恼他久离不归,窥望圣心,怕也同于此情。这小子自迷西京风月,流连不返,让人恨不能系引归都,只在席前趣戏。”
太平公主一边走着,一边感慨叹息道。
韦团儿低垂着头,神情隐有变幻,只在心里默念司宫台杨冲叮嘱,凡外人议论少王,一概不应。
太平公主则谈兴极高,一路话说不断,但在登上离宫的车驾之后,终于叹息一声说道“少王除服之后,使人告我,让我助他短留西京。苦衷权衡,我又怎么会不明白,无非忧恐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