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潼最近也为钱所困,倒是很想听听武攸宜在西京留守期间的敛财手段,也并不打断这些同行者的抱怨。
“建安新入西京,便书告畿内凡带爵及散诸家,约令各家具礼相迎。礼钱过万才能登堂入宴,不足万者廊下冷食,礼宴加设旬余,凡不入会者,各得惩问……”
“西京多有闲坊,并有游食客居短耕,使人遍封坊门,收募游食纳为私户,为其耕恳坊中。”
“西内嘉木花果,采收市卖,牛车载钱,俱入私库……”
听到武攸宜桩桩种种敛财事迹,李潼也是多有感慨,真是粗暴又直接。
同时他心里也有些不理解,他虽然也缺钱,但主要还是为了搞颠覆武周的大事业而筹集人力、物用。至于武攸宜,吃相这么难看又是为的什么?搜刮这么多财货,他花得了吗?
听了好半天,他也没听到有哪些值得借鉴的手段。虽然武攸宜敛财手法可谓是五花八门,但主要还是集中在权势在享的巧取豪夺,吃相难看不说,就算李潼想效法,也没有身为西京留守的权柄。
一番闲谈下来,途行已经过半。西京城池在外看去虽然宏大,但一路行来,李潼用心打量下来,却感觉内里有些破败。
宽阔笔直的朱雀大街上行人不多,当然这也是因为寻常小民不准私上天街,李潼也不清楚是新近规定还是自来如此,他们一行人行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心里竟有几分孤独感油然而生。
因为乏于维护,大街上沙尘飞扬,道路两侧的槐树都被灰尘压得不见本来树色。道路旁的沟渠也多淤积,许多污水漫上街道,使得整条大街都弥漫着一股土腥、腐臭味道。
还有一点比较刺眼那就是大街两侧多有闲坊,空荡荡的没有居户,有的坊墙都已经坍塌,从街道上就能看见里面杂草丛生,望着让人心底有些发毛。
再雄阔的城池,如果人烟不足,破败难免。虽然城外近郊庄园地价仍然高企不下,但城内却是难掩荒凉。
“城中夜禁森严,街鼓闭坊之后,骑卒策马游街,犯夜者直杀不饶,坊中闲聚若是过于喧哗,也会被街徒冲入喝止……”
无需李潼发问,已经有人在解释当中的缘由“所以就连城中居户,往往也都受不了峻法约束,迁居郊野。”
李潼听到这话更觉无语,武家子贪婪、低能是一方面,讲到凶恶阴狠同样不落人后。大好一个长安城被治理成这个样子,也不是一般的昏聩能做成的。
众人一路前行,一直经过几道坊街,坊间才有了生气。眼见这一群人招摇行过,不乏人凑在街道两侧向外张望。
待到离开朱雀大街行入东横坊街,市井气则更加浓厚,毕竟长安城底蕴仍在,就算有破坏也主要集中在朱雀大街两侧,更内里的坊曲之间,各种生活秩序还没有遭到严重破坏。
早在离开神都西行之前,李潼一家便在长安城中获赏宅邸,位于靠近西内皇城的崇仁坊,虽然还未正式入住,但也有家人进行打理。所以入城之后,倒也不愁没有居处。
深入市井之内,各种人语声变得嘈杂起来,众人情绪也渐渐有所恢复,或策马狂行,或指点嬉戏。道途中不乏闲游者,见到他们这一群人货奔行追逐,或举手招呼。
这些人见到李潼胯下神骏异常的梨花落,不免惊叹连连,更有人直接上前呼喊道“郎君所乘美驹可有典出之意?在下常于西市行走,为两京高第收买珍异,若肯赏几分脸面停语几句,必不让郎君失望!”
且不说同行其他人听到这话后的哄笑声,李潼闻言后倒有几分好奇,招手示意仗身们放行,待那人到近前来笑语问道“既然常作珍异买断,我倒想听听足下肯为我这匹梨花落出价多少?”
那人到近前来,并不理会旁人斥骂取笑,绕着李潼坐骑转了几个圈,然后才抬臂插手笑语道“小民斗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