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雕版印刷搞出来,是李潼很早就开始考虑的事情。
知识继续下方普及这一积极作用就不用说了,还有一个重要作用那就是意识形态话语权的掌控。
他奶奶武则天自然是这方面的行家,本身就热衷于编书,身为皇后时期,限于传播途径,所编的书还没有大规模传开。当上皇帝之后更是直接将由她主编的《臣轨》列作科举考试的科目,大家要想当官都要研究一番。
眼下李潼自然还不够资格挑战上层意识形态的战场,但也可以以故衣社为基础,从下层开始拓展有利于他的思想。
比如说女人都能当皇帝,天下人心价值观是崩得稀碎。既然老婆能接过老公的家业,孙子直接拿起奶奶手里的枪又有什么不可接受的?
佛法之所以传播广泛,除了南北朝以来历代胡主积极推广之外,也在于底层宣传力和渗透力实在是高明。许多佛经的故事被揉杂进一些民俗小故事里,说经唱本风靡市井之间。
谁心里还没有一点杂心思,本身的人生经验又不足处理这些念头,那就只能在自己能接受的渠道内、从故事里汲取养分,奉为真理。
李潼蹲在乾陵这几年也并没有闲着,虽然没有什么文抄名篇传扬士林之内,但搞的文抄事业也不少。不过这些文抄倒没有冠自己的名字,主要集中在了初唐一个奇人王梵志名下。
城外土馒头,馅草在城里。一人吃一个,莫嫌没滋味。
初唐仍承六朝余弊,王梵志的诗风可谓清新奇葩,只看这一首便能了解大概,说是打油诗,但咂摸之下自有其滋味,道理可谓简朴又深刻。
所以王梵志的诗作或许不占士林主流,但在民间的风靡程度却远不是沈、宋之类能够相比的。其人生在隋唐之际,已经是一个故人,李潼就算想抄也没得抄了,但是他可以加料啊。
家田百余顷,夫死外人侵。你贪你莫乐,无儿还有孙。
王梵志俗言诗流传极广,涉猎范围也极为广泛,除了一些安贫乐道、教人知足的说教道理,还不乏教导人情世故的诗篇。
不需刻意搜罗,李潼便辑录有几百首之多,仔细阅读品味一番,便能猜到自己绝不是第一个往里面加料的人。这些诗作传达的价值与人生观,不乏自我矛盾,可见绝非一人所写,应该是传播途径中被人随意增添抹改。
李潼也是根据自己的想法与需求,删删改改,抹去一些明显伪作又或消极佛义太过浓厚的诗作,再加上自己加的料,整理成精选三百首。
这是他打算第一批雕印的作品,先作为故衣社内部读物去投放。道理如何且不说,起码也能当个扫盲读物。通篇读下来,水过地皮湿,基本的识文断字是能保证的。
类似还有数学、物力、农书之类的技术书籍,按照时下卷装书的风格,过去这两年多的时间,李潼可以说是著作等身,等到印刷工坊搞起来,便能陆续向外投放。
这些虽然都是需要时间积累的长功,但若作乐观估计的话,李潼真正抖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等他真正上位的时候,起码两京之间是能有一大批的储备人才供他选拔任用。
与府员们畅聊许久,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很晚,李守礼他们的宴会也已经结束,喝得醉醺醺的来寻李潼。府员们见状便起身退下,让少王兄弟私话。
“你们也不休息,还不如留在席中同乐。”
李守礼斜坐榻中,颇有几分醉眼迷离,望着李潼说道“三郎你吩咐我的事情,我已经跟他们提起,一个个倒是颇有兴致,只是该要怎么谋资生利,却也都没有主意。”
李潼颇受钱财所困,脑子里也一直在算计该要怎么谋利。李守礼这个家伙爱交朋友、人缘好,他也都看在眼中,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人脉资源。
李守礼心思不够细腻、谨慎,像故衣社这种根本大计,李潼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