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样子,可知新赠时是怎样的荒芜!咱们姑侄之间,我也不再与你说冷落与怠慢,但家奴仗恃主人懒动,如此敷衍我的至亲,这却是我治家的疏忽,绝不能轻易放过!”
听到太平公主这么说,李潼便也笑笑不再多劝。心思多的人自能见微知著,早在第一次见到这庄园荒芜的时候,李潼就想到可能是太平公主家奴在敷衍。
太平公主府下产业众多,既然已经动念要厚赠侄子,当然不会特意挑选一处废园。无非其门下执掌田园事务的家人,趁着公主不作更多关注之际,丢出一份没有什么油水的荒废产业。
但就算是田园荒废,在神都近郊这样一座面积广阔的田庄也是价值不菲,李潼自然没有再挑刺的理由。不过现在太平公主自觉得受到了家奴蒙蔽,这又是她的家事,李潼也不好置喙。
“三郎你放心,过后几日我会再给你一个交待!”
太平公主又正色对李潼说道,然后又笑语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交谊深浅不在财货的多寡。刚才所见,我已经不知该要怎样令言赞你。你可知单单为了筹措那场露台艳戏,前后便抛撒数千缗钱数,如果不是三郎你出手,且不说不能尽美,怕还要引祸于身。”
李潼听到太平公主这么说,也是不免咋舌。一缗便是一贯,一千钱。
要知道他一年到头,扣除封国食邑之外,满打满算收入不过数千缗,已经足够一大家子一年到头的吃穿用度还有富余,结果他姑姑就这么面不改色的撒出去他一年的收入,这手笔也实在是豪迈得夸张。
讲到这件事,太平公主又变得神采飞扬起来“我与三郎,真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经此之后,都邑内必定人尽皆知,咱们戏坊有美歌、有美色,可谓至美,届时还不宾客满门!”
李潼听到这话后更觉无语,若只求一个宾客满门,单凭你太平公主名头还不够?就算闹得都邑皆知,闾里那些普通民众们难道还要倾家荡产、只为进去听一场戏?
说话间,一众人已经行入庄园中。李潼吩咐府员代为招待同行而来的宾客,他则先往后院安顿嫡母房氏等家眷。
庄园面积广阔,后园里还有一片占地二三十亩的马场,李幼娘少见如此宽阔的宅居,下了车后狂奔一通,兴奋得不得了。
薛崇训则牵着李幼娘那匹披着花锦的果下马,一溜小跑的跟在后边追。他在王邸也住了不短的时间,但李潼整日忙得不着家,也没空教导这个表弟,索性让他当起了李幼娘的小马夫,倒也很尽责,起码比李守礼那货靠谱。
太平公主让人将马牵入了马厩,眼见李潼从太妃房氏居舍行出,便对他招招手,指着马场上前后追逐的那对小儿女笑道“三郎来瞧一瞧你这一对弟妹,若能亲上加亲,必是更美!”
“家中有亲有长,我可不敢越案轻论。”
李潼听到这话,并不正面回答,而后又指着奔跑笑闹的李幼娘说道“望之不似静姝,我与表弟可向来都没有裂目之怨,倒是不忍累之。”
太平公主闻言后哈哈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眸光隐有闪烁,似乎并非随口一说。
而李潼看似嘴角挂笑,其实心里也在想着怎么婉拒这件事情。换了李守礼那货,婚嫁如何他倒不怎么在意,可只有这一个小妹,娇憨而又对他多有依赖,他只盼这小娘子能顺心遂意过活一生,不忍将之推入勾心斗角的复杂人事当中。
他也不是看不起薛崇训这个表弟,但由小观大的话,倒也有几分这种意思。这个表弟内向文静,性格不似其母,没有什么主见,易于屈从。
眼下两家倒是其乐融融,可难保日后。以太平公主之强势,李潼并不觉得这个性格内向软弱的表弟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李潼又在后院待了片刻,待到府员通报宾客陆续来访,于是便往前厅行去。临走前也把薛崇训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