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离去,但见太阳仍有老高,脸色便稍显踟躇。
李潼猜的没错,薛怀义今日所以来到仁智院,的确是为了躲避太平公主纠缠。
早间他于明堂工地蹲点监督,有禁中宦者持神皇信物至此传召,薛怀义不疑有他,便跟随宦者往禁中去,但宦者过仙居院而不入,顿时便让他有所警觉,逼问之下才知是太平公主假神皇信物要见他一面。
干侄子薛绍遭殃,薛怀义自然心知,甚至这件案子就是他的干儿子索元礼督办,自然清楚当中水深。薛怀义自不会傻呵呵去见太平公主,索性中途折转,冲进了仁智院中。
到了仁智院后,又想起此前传言永安王死而复生之事。薛怀义对此抱有不小兴趣,猎奇之余,自然也是忧恐,毕竟他除了督造明堂之外,还奉命主编《大云经义疏》,即便不通佛理,偶尔转去瞧一瞧,听那些高僧穷论生死轮回事宜,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瘆得慌。
可是这个永安王不识抬举,说话遮遮掩掩太不爽快,辜负了名字里那个“义”字,自然让薛怀义大大扫兴。
见薛怀义似乎有离去之意,李光顺有些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施礼道“冒昧请问薛师,太后行诏起筑慈乌台,未知工事筹备如何?”
薛怀义闻言后,眉头便皱了一皱,随口回答道“明堂是国之大礼,天堂又起筑在即,余者小事,留后再论。王是名门贵种,还这么不识大体?”
听到这一回答,不独李光顺满脸失望,就连李守礼都神色一急,抢步上前要作争论,却被李潼抬手拉住制止。
他早知武则天对他们一家是无所谓的态度,对薛怀义的回答也不感意外。
“薛师且慢,请稍移尊步,是了,就是这里。”
李潼行上前推了推薛怀义,让他站回阳光射入厅堂的区域,然后便觉得眼睛一闪,华丽的僧衣、锃亮的脑壳,在阳光照耀下真是熠熠生辉。
薛怀义有些狐疑的看看李潼,见他只是怔怔端详自己脑壳,顿时有些不自在“永安王要望什么?”
“守义乐养生,好玄逸,也浅涉望气之法。薛师印堂,赤光暗聚,或鸿光,或凶光,也是不敢笃言。”
李潼小退一步,开口说道。能不红吗,且不说那紫红僧衣的映衬,老小子在席光用手掌擦脑壳便不下十几次。
人走运了,再大问题不是罪过,倒霉了,喘口气都十恶不赦。
载初年间有奇才傅游艺,热心拥立,区区一年之内由一县主簿升为鸾台侍郎而拜相,一年之内历青绿朱紫,号为四时仕宦。但到了武周革命后的天授二年,傅游艺梦登湛露殿,以谋反罪而死。
按照这位老先生一飞冲天的势头,不要说梦登湛露殿,梦骑武则天又如何?和尚睡得,我睡不得?无非履极在即,武则天自己也方寸失衡,滥赏之后自己回味过来也觉得丢脸,随便一个借口料理了。
李潼走运还是倒霉,自然也只在武则天的一念之间。
如果连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屁话都能让武则天肝火大动,他也不必再费心搞什么骚操作,洗洗干净等着丘神勣来收脑袋,顺便陷害一下他四叔李旦吧。他至今所拥有的活动度,也是这样一点一点的前拱试探出来。
但薛怀义听到这话,却顿时警觉起来。说到底,他心里还是将永安王当作能够通幽彻玄的奇人,否则不至于一见面就拉住对方追问不休。
更何况,他是翻阅过存放在内署有关永安王的籍册,心知那一首《慈乌诗》的来历。就连神皇都对此深信不疑,遍示台省重臣。薛怀义谁都不相信,但却绝不会怀疑神皇,神皇都这么做,可见永安王的确不凡。
再者他哪怕神经再怎么大条,也不好将此困惑追问神皇。
因是,听到永安王这么说,他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忐忑,刚显露出来的倨傲姿态顿时又收敛回去,拉住李潼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