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卷宗取来又细览一番。宗楚客坐罪通藩谋逆,是韦承庆同党之一,抄没其家时又查发赃钱巨万,且家中广有大内禁器文物。其家居洛南旌善坊,就是为了庐陵王入都后就坊张设仪仗而后夺端门入宫。
但是很可惜,庐陵王过城而不入,身体里血脉天赋被激活,偏偏要走北门,浪死在了北邙山中,宗楚客所作的接应布置自然也就没有排上用场,成了把一家人送上法场的铁证。
李潼单看宗楚客卷宗,跟宗楚客本身也没有多大关系。毕竟后世对宗楚客的认知更多的也不是他中宗一朝权相身份,而是他的孙女婿李白。
李白这家伙,热衷于娶宰相孙女,而不巧的是,其人两个夫人所出生的家族,在洛阳此次动乱清算中都被包了圆。其首任夫人是谯国公许绍的后人,但很不巧许绍的孙子参与了潜迎庐陵王的事情,已经比宗氏早几天上了刑场。
李潼不知道李白这两次婚姻有没有经济方面的刚需考量,如果有的话,那现在看来这位盛唐诗仙似乎有点生机渺茫啊。现在也只能盼诗仙魅力出众,不止能混到两家软饭了。
原本李潼还打算看在诗仙的面子上,给宗氏家眷们稍作优待,但在将卷宗翻看一遍后,又很快打消了这一时的杂念。
最近这段时间里,洛阳城内虽然刑杀不断,但整个清算的工作量完成还不到一半。并不是他生性残忍滥杀,而是这一场祸乱所裹挟的人事实在太多了,单单罪犯谋逆的名单,他手里就掌握着四份之多,分别是裴伷先所献庐陵王谋反、张说所献綦连耀谋反、綦连耀官爵赐给以及北衙哗变等名单。
这几份名单虽然也颇多重合,但所囊括的时流范围无疑是惊人的。而且整场清算,还不仅仅只是一个政治问题,还是一个集军事、经济与民生等等于一身的综合性问题。
如此大规模的清洗,当然不可能乱杀一通,如果没有一个整体的策略与节奏,很容易就会演变成群体性的恐慌。
所以除了已经群众俱知的綦连耀伪官与北衙哗变之外,裴伷先与张说所献名单,李潼全都没有给付刑司,刑讯的时候也尽量控制案情的延伸,一旦案情查发足死,即刻斩首。
看起来虽然刑杀频繁,但却避免了株连泛滥,容易让人滋生出侥幸之心。甚至有的案件在审讯过程中有扩大态势都即刻叫停,转以别罪论刑。毕竟该杀谁、不该杀谁,李潼心里门清,但范围与节奏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今日处决名单批阅之后,便于堂中一式三份传抄出来,一份留堂编入时政而后发付史馆,一份发往门下,一份发往刑部,各自留司。本来御史台也要送去一份的,但台院官员也属于广义上的供奉官,现在已经完全成了一个空衙门。
趁着文吏们传抄文书之际,李潼又望向了张说吩咐道:“张郎文学雄达,错给刑司,确是失人。今朝事愈繁,孤智见短,尤需广择馆学才士以补周全。惟旧馆有犯先人所讳,使我不敢擅借智力。且于东华门另置馆堂,以资询问。张郎即日解职事此,旧府侍员入都之前,一定要扩定馆堂。”
张说本来蔫蔫的没啥精神,听到这话后顿时眼神透光,忙不迭伏地谢恩:“臣多谢殿下恩赏,一定不负所用!”
眼见张说如此反应,李潼也是微笑点头,手书“集英馆”三字,并当堂授给张说集英馆督造使职。而另据一案正伏案做事的姚璹在听到这一桩任命后,忍不住抬头看了堂上的监国元嗣一眼,然后又连忙低下头去继续批阅。
李潼之所以另创学馆,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要集权。他四叔李旦恒死于北邙虽然打乱了他的布置,让他不得不提前恢复朝廷诸司人事结构,但也并没有就此放弃组建新班底的努力,只是将集权揽权的意图细分步骤。
首先他所任命的七员宰相,除了杨再思以中书侍郎职入政事堂之外,其余六个各有本职事务,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