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三受降城的修建,李潼还打算以姚元崇亲自督领此事。至于张仁愿,一方面率领着西河行社一群胡奸们襄助此事,一方面也是放在河套地区深作历练,如果表现出色,李潼之后便打算将张仁愿放在河曲、接替契苾明。
当听完南北两桩大事计划后,李元素一时间也是默然,过了一会儿才有些可怜巴巴的说道:“边事营建所支难减,那行台今年留给民生政治能有几许?屯耕、工商诸事,也不可就此放任不问啊……”
听到李元素这么说,李潼示意姚元崇等军方属众退堂再论细节,留下李元素,并召来其他数员民政诸司官长,继续讨论民生事宜。
如今行台财政,也仅仅只是略有好转而已,且因为两桩军事一同进行,可以预见来年财政形势将会更加紧张。
今年以来,诸州县扩籍形势良好,使得行台能够掌握的籍户激增。但这些新增户口,绝大多数都是赤贫,即便是授给土地,也没有足够的资本即刻翻垦入耕。
农具、谷种等等,在籍户激增的情况下,想要满足所有,对行台而言也是一个相当沉重的负担。
针对这种情况,李潼提出一个构想,那就是对于新增户口,行台并不直接授给口田,而是采用官屯的集中化生产。官府出具土地、农具等资源,大规模的招收佃户耕种,先让民众们尽可能多的投入生产,未来三到五年内再将土地逐步授给民户。
李元素等人听到这一构想,也都大感兴趣,各自陈述讨论此法的优劣,绝大多数对此都表示认可。
生民新附,入治不易,一旦发生什么政令不及的情况,便极有可能再引发大量逃散。眼下行台并不能专注于内政,边患之外还面对着与朝廷的撕裂。由官府出面组织生产,可以避免大规模的人地流失,同时抗压性也更高,水利方面还能不失整体统筹。
如果是此前的行台,还面对一个州县官吏不足的困境。可现在考选制度建立起来,人才得以源源不断的加入行台,派入州县内组织屯垦,也便于发掘出一批循吏干员。
当然这一构想也并非完都是好处,一旦官府组织屯垦,势必会对原本的耕织环境造成一定冲击。谷贱则伤农,长此以往,也会累积成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动摇一部分本来稳定的社会基础。
经过一番磋商后,李元素等人再作提议,除了要给这一个应急性的官屯施加一个明确期限之外,还要给予原本的自耕农一定的补偿与安抚。
对此李潼也深表赞同,并将这一补偿政策细化为经济与文化两方面,具体到行台政令方面,那就是赠给民爵与发放丁权。
民爵自然不必多说,远到秦汉、近到唐家创业以来,甚至武周代唐时期,都赐出众多民爵。近世以来,民爵本身只是一个荣誉称谓,并不包含物质奖赏。
行台如今这财政状况,当然也做不到普惠普赠,但可以给民爵施加一个特权,那就是不再以租庸调作为征税形式,改以两税法进行征收。
朝廷此前所奉行的租庸调制,是建立在均田制的基础上,最理想的状态便是耕者有其田、有丁则有庸、有户则有调。
即便不考虑关内均田制的破坏现状,租庸调制首先就限制了民户们的生产模式,规定了所生产的物资种类,让民众们在交付租庸调之后,耕织所出仅仅满足自身需要而已,除此之外很难再进行其他的经济活动。
两税直接征钱,不再规定物货种类,小户之家的经济需求就被释放出来,可以按照自身的经济需要参与不同的经济活动。特别是对长安这种地少人多的窄乡而言,无疑是民力的一大解放。
关内诸州民爵普授,原本有田者生产活动可以不受限制,土地上可以种植其他收益更高的经济作物。而官屯本身又能确保关内的粮食生产维持在一个安线上,彼此间达到一个互补而非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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