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枳双手递进拜帖:“与邓先生约好了的。”
侍者查看了名字,请几人进去:“马车交由我便好。”
三人一行未进门便听见孩童笑声,进了院子便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举着个羊角髻的小女孩儿转圈。
“邓先生?”周却喊到。
那男子答应了一声,又是转了两圈方才停下,脚步虚浮却还是紧紧拥着女孩儿:“秦家贵人没来?”
“母亲在凛阳。”
“爹,我能不能让这个哥哥抱抱我?”小女孩儿落地之后就慢慢踱到秦睦身旁。
邓囿伸出大掌:“有爹爹还不过吗?”
女孩儿瞧着不过四岁,倒是极为机灵:“我又不嫁给爹爹。”
三个大人听她这童言稚语皆是哈哈大笑。秦睦矮下身子,伸出手:“哥哥牵牵你,但是你要嫁给比哥哥更好的人。”
小女孩儿两个大眼儿透着股不悦,回身抱住邓囿的腿:“要抱抱不是牵手,不娶便不能牵手也不能抱。”
秦不忌与邓囿老师傅博交情不浅,邓囿也与秦不忌见过多次,尊敬多余其他,自然也会好好招待周却二人,留二人吃晚饭。
晚饭前,三人坐在浅滩前看着晚霞渐落。
秦睦有惑不能解来请教邓囿,这也是此行目的之一。
“姑姑说邓先生精刑名之学,秦某入世不深,有些事情不能理解,还想请教先生。”秦睦微微低头,很是谦恭。
邓囿笑笑,少年人啊,谁人不是从少年人过来的呢?
周却虽不如秦睦感触之深,却也了解了解邓囿。
邓囿的少年已离去多年,双目依旧澄澈:“贵人想要问什么?”
“先生,某叫做秦晏。”
“好,秦晏,你想问什么?”邓囿毫不在意秦睦叫什么、什么身份,说到底不过是个人。
秦睦问道:“《韩非子》有度篇有语,‘其国乱弱矣,又皆释国法而私其外,则是负薪而救火也,乱弱甚矣!’。国之不国,法度自然崩弛,又如何能做到以法为水援救灾祸?”
“秦晏、周却,你们都是秦家的贵人,你们眼中的法是什么?”
关于“法”,秦不忌当年也问过傅博,傅博在朝为官,答的是拥帝之道、治民之法,邓囿旁听受教良多。
如今,答此问者已经成了自己,邓囿年岁、身份于当年的傅博又不一样,于“法”的见解也变化太多。
“法是治世的必要手段,警戒小人、惩戒贼属。”周却一向如此认为。
邓囿听后频频点头,又问秦睦:“那你呢?”
秦睦本来就不解,听了周却的答案,觉得他说的对但又不全对:“周兄说的不错,可我们所见作奸作恶的都得到了惩戒吗?”
“不提京中,就拿凛阳来说,法于权势是一种法、对于平常百姓又是另一种法,若连法度都不可一视同仁,那么要了做什么?”
邓囿听后又是频频点头:“有道理。”
“爹!”邓家女儿提着裙边跑过来,生扑在邓囿怀中。
邓囿笑呵呵让她别闹:“我跟哥哥们说会儿话。”
“绮绮也听。”邓家女儿环住爹爹的脖子,圆润的下巴望他爹肩上一搁,悄咪咪偷看周却和秦睦。
邓囿大掌,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女儿的后背:“你们问的归根结底不是法而是人。
我们不谈刑名,就谈法度。以前也好、现在也好,无论是你们以为的法度井然的时候还是如今诸道废弛,我们的法一直是以人为尺。
制定刑律的是人、依律说罪的也是人,世上哪有万全之人又哪有毫无私心之人呢?若是说毫无私心之人姑且能信,可万全之人是不可能存在的,立法、执法之人自然也是。
首先,我们无法否认法必然是要存在,或成文或约定俗成。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