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之中。
一队锦衣卫持刀侧立,还有几名文书房的太监面无表情地候在一旁。
在锦衣卫,太监对面则是张居正的书房,附近站着十几个张府下人。
书房里,张居正正坐在案后票拟奏章,几个儿子则坐在一旁闲聊。
张懋修冷笑道“爹才没上朝几日功夫,就有条忠犬急着跳出来了。”
张嗣修道“你口中的忠犬可是圣上眼前的红人,陛下的心腹,这话需慎言。”
“圣人的红人又如何,陛下的心腹又如何,大不了清君侧就是。”
张居正闻言笔尖一顿,随即又继续写了下去。
一旁张敬修喝道“住口,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是你说的?”
张嗣修也是旁道“兄长所言极是,天子圣龄日长,当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你要慎言才是。”
张懋修恼怒道“什么圣龄日长,我看未必是陛下的想法,而是此人想要借此机会邀宠。”
张居正将笔一搁,几个儿子连忙不说话。张敬修毕恭毕敬地上前,将张居正写好的票签贴在奏章上。
张敬修见张居正的票签上写着十几个字,二策皆良法,可并行,着礼部上条陈。
张敬修不由惊喜笑着道“还是爹高明,既不折了陛下的面子,也不使我等委屈,此两全之法也。”
张嗣修,张懋修听懂了张居正的意思都是笑。
张居正呷了口茶,缓缓地道“廷议议归议,决吾自决之,有何相干,你们有什么好动气的。”
“是,儿子肤浅了。”张懋修赔罪道。
“拿去宫中批红。”张居正吩咐后,忽捂住心口。
张嗣修拿着贴好票拟后的奏章走出书房交给文书房太监。
文书房太监恭敬地取过笑着道“谢过张二公子了。”
张嗣修笑着道“哪里,有劳公公跑这一趟才是。”
说完张嗣修让游七给对方送上一封银票。张嗣修正要送对方出门时,忽听书房里两个弟弟惊叫。
而此刻林延潮正在宫里陪着小皇帝说话。
给天子直起居,本就是日讲官份内之事。
但直起居只有四人,日讲官有六人,本来一时轮不到林延潮递补。
这一次何洛文出掌礼部左侍郎,陈思育听闻身子又一贯不太好,早有辞起居官的意思。加上这一次林延潮给小皇帝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故而一下子从递补为直起居之事。
直起居,就是在外朝时记录皇帝言行,如此每日跟在皇帝身旁,天子也可就国事,亲自向起居官顾问。
这是十分显赫的职位啊。换了以往这是内阁大学士干的活,但内阁现在几乎已是开署建衙,早没有时时刻刻在天子身边顾问的机会。
所以天子对外朝的事,只能顾问起居官,日讲官了,这无疑才是天子真正的小内阁。
不过眼下小皇帝还未正式亲政,没有什么权力,说是小内阁,其实也就是翰林进身之阶。
在外臣看来,林延潮直起居,是与一个天子跟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同时也是一个极高的荣誉。
但在林延潮看来远远不止如此。小皇帝迟早是要亲政的,若是天子真正掌权之时,那么日讲官,起居官,就是真正的天子的大秘,御前顾问。到时候就算六部尚书见了自己,也需卖自己几分面子。
“陛下之信任,讲臣不知如何报答才是。”
小皇帝笑着道“君国大事,以后朕要多靠你来帮忙,以后你就是朕的张良,陈平。”
林延潮道“讲臣谢过陛下信任。”
正在林延潮与天子说话时,忽秉笔太监张宏入内。
林延潮随便一睹,但见那张宏脸上虽是勉强保持镇定,但仍有几分惊慌之色。林延潮不由奇怪,张宏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什么事让他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