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馆里。
林延潮与林世璧相对而坐,二人面前各摆着一条横案,横案上放着十几卷书。
林延潮喝了一口香茗,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而林世璧则是不时用折扇,敲着额头。
林世璧与林延潮二人正相互考难对方经义。
明显看来林世璧已是处在下风。
这一道题目考倒了林世璧,还是在他最擅长的本经礼记上。
林世璧不由腹诽,心道林延潮在书经上碾压他也就算了,居然礼记上自己也输了,哼,不就是过目不忘的才能吗?如果我有,我也行。
就在林世璧磨磨蹭蹭不愿认输时。
“会元郎,首辅张相爷下帖子来请你了。”外面掌柜地激动的声音传进屋里。
林延潮微微一愣心道,张相爷?张居正?他居然会下帖请我,没这道理?我还想主动找上门去呢。
林延潮起身道“天瑞兄少陪了。”
林世璧巴不得林延潮走了,淡淡道“算你这次侥幸了,下次我们再分胜负。”
林延潮笑了笑不以为意。
林延潮走到大堂,但见一人拿着帖子,一见了自己就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林会元了吧,失敬,失敬。”
林延潮diǎndiǎn头,拿过帖子。
这是撒着金粉的帖子,一见就觉得一股炫酷风扑面而来。
林延潮打开帖子看了,上面写着‘豆花雨歇,午后正宜挥麈之谭。敢告前驺,布席扫室以俟。’落款太岳二字。
林延潮看了帖子上礼数很周全。晋人清谈时,常挥动麈尾以为谈助,故而用挥麈来指聊天。帖子里言辞也很客气。全然宰辅没有居高临下喝令你前去赴宴的意思,真正算得‘请帖’。
不过林延潮却是皱眉反问“这请帖是张首辅亲自写的?”
那下人赔笑“当然都是相爷亲笔所写,足见贵客尊贵。”
林延潮看了这一行字,但见笔锋劲厉,非几十年寒暑10dg10diǎn10小10说,¢o∽ s"arn:2 0 2 0"s之功,等闲是写不出来的。不由佩服张居正书法。
张居正给林延潮请帖,福州会馆里几个举人和商人凑上来。
一人道“会元郎,这确实是相爷府的请贴,我曾看过一次。”
另一人道“会元郎,相爷府的请帖,可非同一般啊!等闲人是收不到的。”
众人一副啧啧称奇,十分羡慕的样子。
其他人私下议论道。
“会元郎得相爷亲自请入府中,还不如飞黄腾达,状元唾手可得。”
“着实羡慕啊!”
几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却也有人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会试在即,张相身为阅卷官,岂能私见贡士。”
“国家取材,成了私下收授?”
还有人道“你这是犯了红眼病,换了你是会元郎,相爷下帖来请。你敢不去?”
“哼,不过是当朝权相罢了。拿轿子请我,我也不去。”此人口上虽这么说,但明显从脸上却看出了几分又羞又恼之色。
无论大家怎么说,旁人确实羡慕嫉妒林延潮收到了张府请帖。
这时他却问道“敢问一声,为何相爷要午后见面了?是否太匆促了。”
其他人听了林延潮这么话,都是脸色一变。当朝宰辅要你去见面,你还挑三拣四,嫌弃时间不对。
那下人也有几分变下脸来“上午相爷要早朝哪里有空,自是午后前去,林会元郎你去还是不去?”
林延潮连忙“这自是要去的。”
那下人摆出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脸色“那好。马车已是在外面了,会元郎这边请吧!”
林延潮道“且慢,既是相爷有请,且容在下沐浴更衣,若是不如此,且失了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