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河边镇的集市,罗小迭比上一次更忐忑。她将通讯系统的页面缩小到掌心可以查看的程度,随时谨小慎微地查看着通讯提示。
昨夜的讨论结束后,方译远要了每个人生理监测系统的dna识别码,对原始的生理监测系统做了改进,增加了两个插件,就能实现即时通讯和数据传输功能。
多维空间光学技术是当下互联网的主要传输手段,而每个人的生物芯片则是专属的数据接收节点。由于时间紧迫,当前所有人仅能与方译远单线联络,由他进行信息汇总与分发。
可她一度怀疑这套外加的通讯系统究竟能不能使用,生理监测页面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指示。
昨夜季初高深莫测地嘱咐了许多,罗小迭仍是一头雾水,对于那位见过一面的“清道夫”,她在惧怕之余又生出几分好奇。
“老枭……”罗小迭默念着这个名字,目光一遍遍扫视着周遭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一样的阴霾天气,一样的河边镇,一样看似慵懒实则不怀好意的人群。
一个嬉皮笑脸的男人与她擦肩而过,冲她吹了个口哨;身后跟着两三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时不时伸出手,像是要乞讨,又像是要拉拽她的衣襟;前方是两个不怎么正经的中年妇女向她投来轻佻的目光;远处有人带着恶意朝她吆喝:“滚出去!滚出去!”
罗小迭拉了拉斗篷的兜帽,低着头避开人们的目光,加快了脚步。
季初交代她尽量低调,万幸的是今天她既没碰上胖婶,也不见猥琐老头和小胡子的踪影。
“不用担心,初姐说你只要把信物交给他就行,他不会伤害你。”掌心感受到了微微的震动,方译远的信息如期而来,令罗小迭稍稍安心。
“阿初怎么会认识清道夫?”她想和方译远聊点什么,以消除周围环境带来的压迫感。
但方译远似乎很忙,只是简单回复:“不清楚,似乎在进塔之前就是朋友。”
罗小迭心一沉,她很确定自己过去在社区里从未听说过这个称呼。
那么季初呢?她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她从来都不愿分享自己的人生,她所在的世界,充满挑战又光怪陆离,划出一条触不可及的鸿沟;她的人际圈超越社区限制,三教九流,有那么多人关心她,自己只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用尽全力去追随她的脚步。
那是我不存在的世界。罗小迭又一次感受到挫败。
越向外走,人越稀少,墙根的阴暗处,她要找的人似乎在睡觉。
“今天有生意吗?”罗小迭轻手轻脚地凑过去,像普通客人一样开口询问。
老枭以一个小小的草团为枕,仰面躺在地上,破了洞的毡帽遮住满是胡渣的脸。
听到声音他微微睁眼,略微拨开帽檐瞥了一眼,没好气地说:“是你啊,几个破瓶子换了我那么多好东西,今天可再没有了,胖婶来也不好使。”
罗小迭咬了咬嘴唇,提高一点音量:“我不换东西,今天是专程来找您的。”
老枭闭着眼睛冷哼一声,侧过身去背对着她。
不管他看没看到,罗小迭绷直身体,深深鞠了一躬:“前天是我不懂事,不了解市场行情,多拿了您的宝贵物资,十分抱歉。”
见对方依旧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罗小迭也不起身,继续说:“可是您将我的行踪报告给‘奈落’,我的同伴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们之间也算扯平了。”
侧躺的身体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随后,他双手撑地,缓慢地挪动身体坐起来,浑浊灰暗的目光带着狠劲盯了罗小迭一会儿,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不在乎胖婶和你说了什么,就算是我通风报信又怎么样?‘奈落’想做什么我不关心,他们做了什么我也不能左右,我就是告诉他们这里日常来了些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