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淑妃回到景仁宫,关上房门,然后让贴身宫女碧儿把装手串的盒子放在梳妆台上,又命她取来一块早就准备好的麝香片。
淑妃神色郑重,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串金丝楠木手串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又把麝香片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脸色变幻不定。
“碧儿,你闻闻这两种香味是不是一样?”淑妃显然无法确定,便对贴身宫女道。
宫女也分别拿起手串和麝香片嗅了嗅,小心翼翼地道:“好像是一样的……好像又有点差别。”
淑妃的胸口急剧起伏,玉牙紧咬,沉声道:“到底一样还是不一样?”
宫女吃吃地道:“奴婢也不敢确定,娘娘最好还是找一位太医问一问,毕竟麝香是一昧药材,他们应该很熟悉。”
淑妃想想也是,毕竟事关重大,还是得找专业的人鉴定一番,到时若铁证如山,自己即使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也要为自己苦命的孩儿报仇雪恨。
淑妃紧紧地攥着拳头,十根手指捏得苍白,指甲都几乎戳进手掌心里了,宫女碧儿默默地低着头不敢出声。
…………
朱让栩是大明的第九代蜀王,正德五年袭的爵位,当时才十岁,至今已经在位二十年了,但今年才三十岁,很年轻,比杨慎还要少了一轮,而且一直十分钦佩杨慎的才华和气节,另外,朱让栩和他爹朱宾瀚(上一代蜀王)都与杨廷和颇有些交情。
杨廷和本身就是四川新都(今成都)人氏,而蜀王府就座落在四川新都,算得上是同乡了,所以两家有交情就顺理成章了。
尽管自“靖难之役”之后,坐了江山的明成祖朱棣严令各地藩王及宗室子弟不得擅离藩国,不得结交地方官员,更不得结交京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禁令已经没有刚开始时的约束力了,甚至已经形同虚设。
况且同在一个屋檐下,彼此低头不见抬头见,藩国所在的地方官员自然都不可避免地与本地的藩王有所交集,杨廷和作为四川新都本地人,又怎么可能与蜀王没交情呢?
当杨廷和还在京中为官时,确实能够相对严格地要求自己,尽量不与蜀王产生利益上的纠葛,可是当他致仕之后就不是这样了,没有官职在身的他便开始放飞自我,出入蜀王府宴饮也是常有的事。
恰好前年杨廷和病重,谪戍云南永昌卫的杨慎请假回新都探望父亲受阻,最后不得不求助蜀王朱让栩。这种小事,朱让栩自然不可能不帮,所以就跟镇守云南的黔国公沐绍勋打了一声招呼,沐绍勋自然得卖蜀王的面子,转身就给永昌卫的指挥使打了招呼。
于是乎,杨慎便成功请假回到四川新都探望病父杨廷和了,杨廷和见到儿子归来,自然十分高兴,病也就渐渐好起来了,但是呢,杨慎事后却没有返回戍地,而是继续在新都逗留,甚至四处游山玩水,以文会友。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官员也愿意卖前首辅杨阁老的面子,就当不知就是了,即便杨慎一辈子不回云南永昌卫报到都没问题,可是偏偏就坏事了。
杨慎竟跑到汉中去,不仅以文会友,还聚集了一批在政见志同道合的读书人,隔三差五就开社讨论时政,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结果就被西厂的人盯上了,最后一锅端掉,说冤其实也不算冤。
最要命的是,杨慎等人竟被扣上了意图谋反的罪名,蜀王朱让栩这下急了,黔国公沐绍勋也急了,派人给朱让栩写了一封信,虽然信上写得很委婉,但概括起来的意思就是:“麻麻屁,此事马上给老子摆平,莫要连累老子。”
蜀王朱让栩后悔不迭,急急派了一名能干的主事,带上丰厚的资财,还有各种玩稀古玩字画,进京打点疏通关系。
这名主事姓王名通,秀才出身,能干是挺能干的,就是多少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