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黑的卧室里,沈月书窝在沙发里。
她双手抱着膝盖,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像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
小飞蜷缩在墙角,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等着沈月书,生怕她忽然有什么动作。
过了很久,沈月书拿出了手机,播出了一个电话。
这是位于城郊的一个烂尾楼。四层高,第五层修了一半,初秋的风传过窗户,呼呼地刮着,竟有了几分冬季的感觉。
冥王下到地下室,推开门,一双泛着幽光的眸子正远远地盯着他。
他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着沈月书,许久,问“你是谁?”
“七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冥王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沉霜?”
沈月书站起身,缓缓向他走去“对不起,让你找了这么久。”
冥王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走到冥王身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当年,你说让我等你回来,我可是认真地等了你七年啊。”
“我年年给你送的信,你在山上可收到了?”她说着,眼里开始泛起朦胧迷雾,竟似要落泪。
沈月书轻轻拭了一下自己眼眶,叹了口气“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有时候妖怪做久了,就忘了自己以前也是人了。”
冥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是谁?”
沈月书吃痛,面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七哥你怎么了?我是沉霜啊。”
冥王轻笑了一声。
他不是个喜欢笑的人,一张脸常年冷峻,浑身散发着与他地位相当的阴气,如今陡然一笑,竟也有些生硬冷酷的味道。
“沉霜是在这具身体内,但你不是!”
沈月书脸上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渐渐松懈了,旋即又笑了起来,眼波流转“你对她还真是了解呢,可是有一点你却不知道,现在啊——”沈月书拖长了音调,踮起脚凑到冥王耳边,“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冥王愣住了,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沈月书趁机挣脱开。
她揉着手腕,对冥王笑着“这么多年,她一缕残缺的孤魂四处飘荡,都经历了什么啊?如果不是遇见我,早就不知道成啥样了。”
“不过,你这冥王倒做得挺舒适的嘛。”
冥王没有说话,沈月书坐到沙发里,随手从面前布满油渍的桌上拿了个苹果咬了起来。
“为什么杀人?”过了许久,冥王终于开口。
“我没有杀人。”沈月书声音有些委屈,“我怎么会杀人呢?我想杀,你的沉霜也不允许啊。”
“不是你你为什么要跑?”
“我不过是想带这小孩出来躲一阵子,好好教教他。”沈月书说着看向墙角的小飞,瞪了他一眼,“小小年纪不学好。”
小飞往墙角缩了缩,又看向冥王,正巧冥王的目光也移向他,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抓住机会,于是腾地站起身向冥王身边跑去。
冥王显然没怎么和人接触过,面对突然奔来的少年,他下意识地一侧身,小飞没有抱住他,倒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身后的门上。
沈月书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小鬼,活该。”
笑完,她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对你不好吗?昨天还跟在我屁股后面月书姐姐月书姐姐地叫着,今天就往别人怀里扑。”
她语气里有幽怨,还有委屈“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是白眼狼,我平日里掏心掏肺地对你们,拉扯你们这么大,竟然到头来都是白忙活。”
说着,沈月书竟然要落下泪来。
小飞有些害怕,直往冥王身后站,只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坐在沙发上幽怨落泪的沈月书。
“既然躲起来了,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冥王问。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我一个没看住,让谢沉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