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皇后缓缓起身“快些请进来。”
恒寂跟随宫娥进来时,一眼便见陆皇后同太子恒寂立在桌边朝自己看来,一脸温和笑意。
今日是私宴,陆皇后便不需端着在众人面前的架子。含笑等着恒寂行至身前时,上前一步伸手去拉他坐下,被恒寂巧妙避开。
“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寂儿不必多礼,快来坐。”陆皇后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伸手召他上前。
“今日是私宴,皇弟莫要约束。”恒修温温一笑,眉目疏朗。
对于恒修,恒寂倒是颇有了解。
太子恒修,性子温良。
工诗善书精丹青,读百家精六义,最爱吟咏诗词,京城第一诗人,曾开创“简约派”。
因诗句朗朗上口,诗意明了,在民间颇受百姓喜爱。
便是连那六岁小孩,牙牙学诗时也必定先学习他的诗集。
是个全才,唯独少了为君之资。
纵然如此,恒寂亦未放松对他的防范之心。灵魂和皮囊,向来豪不相干。
“不知皇后娘娘唤臣前来,有何吩咐?”坐在恒修对面,恒寂语气稍缓。
“寂儿不必如此客气,今日母后邀你前来,不过是想同你叙叙话。”
母后?
恒寂抬眸看着陆皇后,等待着她的下文。
陆皇后是个温顺的女子,起筷夹了一块鱼肉放进恒寂面前的白玉碗中,仔细端详着他“寂儿模样生得好,有你母妃的影子,却比你母妃更为清冷,不沾红尘气。”
恒寂不语,听她继续道“你母妃在世时,我同她关系极好。现在只剩你一个人,我自是要替她照顾你的,若寂儿愿意,不妨也唤我一声母后。”
恒寂并未拒绝,也未接受,只道“多谢皇后娘娘抬爱。”
他流着皇室的血,却不是皇室人。
至于亲情,自幼并未感受过,亦不需要。少些人情,便少些羁绊。
陆皇后同太子是后宫之中少见的良善,同他们的谈话中,并未感受到虚假与做戏,恒寂的态度便也比先前客气了些。
私宴结束,路皇后亲切地叮嘱他几番后,才让太子恒修同他一道离开。
“寂儿,此后你便要长住宫中,若是遇到困难尽管说,不必同皇兄生分。”
恒寂微微颔首,语气客气“多谢太子殿下。”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太子殿下唤我姓名便好。”
奚青山的叫法已经令他不适,现在太子这个没由来的称呼更甚。
如墨晕染的天幕中,一轮皓皓秋月洒下一地清晖,恒修随口吟咏:“人生作木茂一场,潇潇秋雨洗凄凉。细数人生几十年,譬如蜉蝣须臾间。试问何不及时乐?只道尘事如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