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人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我们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说着话,卫武一指远处那一堆尸体中,有一具被扔在最上头,仰面朝天的尸体,那一张脸黝黑,显得有些苍老,二人都十分的熟悉,却是那老兵……
朱厚照看得身子一震,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把头深深埋进面前的土里,呜咽着颤抖着身子,良久才抬起头来,红着眼道,
“你……可曾问过他姓名?”
卫武沉默的摇了摇头,此时间两个年轻人平生头一回才真正知晓了战争的残酷,这不是话本子里大将军横刀立马的威风,也不是奏本里轻飘飘一句阵斩几人,我军伤亡几人。
战争乃是眼前的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是一具具失去生命的尸体,有残肢有断臂,有血流成河,有呼喊惨叫,有生离死别,昨日里还有与你谈笑风生的人,今日就再也回不去家乡,见不到妻儿,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硬梆梆的尸体,仰面朝天,双目圆瞪,两手微曲,似是在问苍天,
因何而战?
战有何意?
朱厚照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朕……朕想抚恤他们的家人!”
卫武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陛下……待得我们回了大同,再想法子寻他们的家人吧!”
连名字都不知晓,如何找?
“嗯!”
朱厚照扯了袖子擦去了眼泪,眼底的红丝密布,
“你说说,怎么先向鞑靼人讨些血债回来?”
卫武想了想应道,
“我适才想到他们晚上要烧尸,便想着桦门堡即是已失陷,我们便将那里一把火烧了,里头的粮草、兵器决不能便宜了鞑靼人!”
朱厚照闻言双眼一亮,重重点头道,
“说的对!怎得也不能便宜了鞑靼人!”
二人商议一番,眼看着天色全黑了,那鞑靼人的萨满巫师已经到了,鞑靼人便点燃了一堆篝火,全数聚集在土堡外头,等那萨满巫师围着火堆打转,又唱又跳的折腾了许久,停下唱出了最后一个长音,然后双手高举再往下一挥,便有人开始去抬尸体了。
躲在不远处的卫武用手肘捅了捅朱厚照,
“快!就是这时候……”
二人这厢忙起身自草丛中悄悄的潜了过去,他们原就离着尸堆不远,过去不过二十来步便到了近前,这厢也学着那些鞑靼人一般,两人抬了一具尸体,往那火堆处走,他们浑身是血,又一身鞑靼人的衣裳,披散着头发,在黑夜之中,混在人群之中,果然无一人发觉他们。
二人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发一声喊尸体便在手里荡了开来,
“一……二……三……砰……”
尸体被扔入了火堆之中,立时便被熊熊的火焰吞没了,不多时便发出一阵焦臭味儿,又有噼里啪啦的声响传了出来。
烧尸亦是一桩费时费力的事儿,一次并不能烧得太多,因而他们在萨满巫师的指挥下,搬搬停停,待得前头的尸体烧得差不多了,再扔进去新的尸体。
二人趁着众人一通忙乱,便悄悄的退向了地堡的方向,那地堡大门处人来人往,根本无人防备,二人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进了大门,朱厚照悄声问卫武,
“我们怎么烧,从哪儿烧起?”
可怜此时的皇帝陛下长这般大,从来没有做过这杀人放火的勾当,这还是平生头一回做,技艺难免生疏,颇有茫茫然无从下手之感,那似到了以后,练得驾轻就熟了,做起这样的事儿来是半分不带犹豫的!
卫武应道,
“先去寻可燃之物,然后瞧着哪处能燃,且燃得最快便点那处!”
说完还抬头看了看天空,
“今儿晚上正好有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