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石北边了。
九原山一战,前后历经三天,逃出生天的张存孟清点兵马,最后差点一下晕死过去。六万大军,最后逃出九原山的竟然只有一万余人,也就是说近五万弟兄葬送在了九原山。这六万多人,可是有一半人都是他张存孟的亲信啊。经此一役,他张存孟的实力也是一落千丈。
陕州茅津渡,密密麻麻的船只布满黄河北岸,噪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到处都是忙着装运货物的人影。一天之前,王自用就下令开始了渡河行动,浩浩荡荡的南渡黄河计划拉开了序幕。张大受首先带着几千兵马过了黄河,如张献忠一样打下了渑池,随后王自用麾下各部头领开始往南岸运送兵马和物资。
身在茅津渡,心中却一直挂念着张存孟。九原山那边战事严峻,他一早就知道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王自用不敢冒险派兵去九原山,派出去的兵马太少,不顶用,派的太多,一旦让活阎王找到机会,展开决战,正面击溃,那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不都付之东流了么?
在这片平原地带,与活阎王的主力正面决战,王自用一点信心都没有,但凡有一丝信心,也不会被逼着南渡黄河。打仗,不是人多就能决定一切的,人数太多,未必是什么好事。
一切只能看张存孟自己的,以自己对张存孟的了解,他冲出九原山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不沾泥这个外号,可不是凭空出现的,张存孟鏖战十余年,与官兵周旋无数次,每当战事不利,总能逃出生天,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不沾泥的称号,寓意逃跑时,脚不沾泥。
王自用心情沉重的登上了船,并语重心长的对拱卫陕州的邓演达说道“一定要守住陕州,接应张存孟过河。张兄弟是为我部主力殿后,我们断不能放弃他们,寒了将士们的心。”
邓演达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王头领放心,末将一定守住陕州,等着张头领到来,一起过河。”
其实邓演达心里并不想留守陕州的,谁都知道守陕州,意味着有可能跟活阎王正面硬碰硬。要是张存孟所部被全歼,那守陕州几乎是条死路。但愿张存孟不会全军覆没,否则,守陕州的意义就没有了。
同一时刻,百里之外的九原山依旧恶战连连。张存孟是过了蟾腰石,可大部分人还是被堵在了北边,起初还算好,当宣府各路兵马到达预定位置后,开始收缩包围圈,那三万多名农民军残兵顿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有的人想拼命,另寻出路,有的人想继续冲击蟾腰石。
许春阳面色冷峻的擦了擦脸上的血水,攥紧钢刀,沿着长蛇小路朝北边冲去。他算看出来了,官兵全都往蟾腰石方向扑去,这个时候蟾腰石绝对是众矢之的,再想冲过去,凶多吉少,反倒是九原山北部,进攻的官兵越来越少。往北边冲,只要闯过去,再躲藏一段时间,必能活下来。
许春阳去过蟾腰石,当时已经快冲过去了,可不知道是不是太倒霉了,被人绊了一跤,跌个狗吃屎不说,还让官兵盯上了。一阵排枪打过来,被硬生生逼了回来,本来想继续冲的,宣府主力却赶到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冲过蟾腰石的。
九原山越往北,厮杀声越稀疏,渐渐地,许春阳脸上多了几分喜色,觉得自己终于做对了一件事儿。要是继续硬着头皮冲击蟾腰石,搞不好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如自己所料,官兵掩杀过去,并没有回头打扫战场的意思,估计北部山区边沿已经放空了。
“兄弟们,加把劲,只要过了山谷,官兵就难找到咱们了。找个地方休整月余,等活阎王一走,这里依旧是咱们的天地!”许春阳大声吼着,鼓舞着士气。
被许春阳一鼓动,身后几百名残兵也看到了希望,顿时扯着脖子吼了吼,“冲出去,冲出去”
忽然林间脚步声多了一些,一声大笑从前方传来,“哈哈哈你们想往哪冲?是不是觉得已经安全了,可以放肆的叫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