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道,“好像是没有,萱小姐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孩子,最近的心思都放在了姑太太的身上,还哪有心思想别的?何况她在男女之事上还什么都不明白呢,哪能猜到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最开始关心也是因为小孩子家好奇,等过了那个劲儿自然就不会再提了。”
唐老夫人却摇了摇头,“要是这样,她又何必让吴介走一趟宁波?”
李嬷嬷听着脸色微变。
唐老夫人道,“我看阿姝的这两个孩子,治哥的秉性和阿姝最像,温和有礼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当初在杭州读书的时候就颇受先生的器重和爱惜,等到了南京很快就又结交了新朋友,他那个性格是个好相处的,宁可自己吃些亏也要成全别人。反倒是蓉萱更像白家的人,小小年纪就能懂得隐藏锋芒,办起事来手起刀落一点儿都不含糊,这孩子要是长在白家,有她父亲白元裴亲自调教,那肯定是不一般的。难怪老人们都说儿子随母亲,女儿随父亲,这话真是一点儿不假。你以后也别小瞧了蓉萱,再不能当她是小孩子看待了。”
李嬷嬷道,“论起看人的眼光我自然是不如老夫人的,萱小姐在我眼里就是个柔枝嫩条的可人儿,和咱们家茹小姐一比,一个像火一个像水,两个都是极好的姑娘。”
唐老夫人笑着道,“你这是典型的灯下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家里的几个孩子在你眼里都是人中龙凤,谁也比不上。论起才智来,茹姐儿怎么能和蓉萱比?蓉萱是有大智慧的人,这个年纪就知道藏拙了,不急于表现自己,这才是真正的聪慧。茹姐儿在她面前,也就剩点儿不招人烦的小聪明了。”
说到这里,李嬷嬷有些不解地问道,“您说萱小姐是从什么时候开窍的?我记得去年她还没这样呢,每天循规蹈矩地过日子,不是跟沈娘子读书,就是在房里学着做针线,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前根本就不愿意往人前凑,遇到了人也不爱说话,有时候连场面话都应付不来。可您再看看现在,行事有模有样的,就是那活了一辈子的大人也挑不出毛病来,难怪您和夫人都喜欢,常常把她挂在嘴边上放不下来。尤其是您,一说萱小姐将来要回到上海去,这心里就七上八下得舍不得。”
“我当然舍不得了。”唐老夫人理所当然地道,“她可是打小就在我跟前儿长大的,最开始瘦得像小猫似的,一点点长到今天,又乖巧又懂事,谁能舍得把她嫁到那么远去?我实话跟你说,别看治哥是男儿,但在我这心里啊,他还是不能跟蓉萱相提并论的。何况他的路早就被铺好了,只要顺顺当当地沿着往下走就行了,元裴留下了这么多人给他使,我是不担心的。但蓉萱就不一样了,一个女儿家,又是在阿姝出了那种事情之后下生的,只怕在白家人的眼里,她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以后的日子自然不会太好过。要是治哥争气还行,有哥哥在上头庇护,她能少受些苦,万一治哥自身难保的话……”
唐老夫人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脸上却愁容满面,眉头也轻轻蹙了起来。
李嬷嬷道,“吉人自有天相,萱小姐是个有后福的人,您就别惦记了。她也算是历经磨难,能平平安安长到今天,老天对她多有亏欠,以后肯定会想办法弥补回来的。”
唐老夫人叹道,“但愿如此吧。”
眼看着天色已晚,李嬷嬷服侍着唐老夫人躺下,累了一天的唐老夫人虽然精神不济,但却丝毫没有睡意,她拉着李嬷嬷的手念叨道,“咱们对上海可是一点儿了解没有,简直就是睁眼瞎,要是真把蓉萱嫁到那边去,婆家什么样都打听不出来,这怎么能行呢?何况大城市里头,世家子弟虽多,但这一个个花天酒地的,有几个能洁身自爱品行端正?万一把蓉萱稀里糊涂的嫁了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败家子,那她这辈子不就毁了吗?”
李嬷嬷笑着安慰道,“好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