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晚上,送走了黄家两位舅爷与唐学芬两口子、唐学莉之后,黄氏总算找了个时间把唐氏要送一块田产给唐学萍做礼物的事情向丈夫说了。
让黄氏意外的是,唐崧舟只是最初听到的时候稍稍震惊了片刻,随后便冷静地说道,“既然是阿姝的一片心意,而且母亲也同意了,我们就不要夹在中间掺和了,让学萍自己裁夺着办吧。她也是个大人了,我们总不能一直插手管她的事,是留下还是拒绝,都让她自己看着安排。”
黄氏嘀咕道,“阿姝也真是的,她是萍姐儿的亲姑姑,侄女要嫁人了,她送东西我不愁,可这礼物是不是也太贵重了些?那可是田产呀,而且我看了一下地址,那一片方圆百里,就找不出更好的良田了。这样的好东西放在别人家都是要留给子孙后代传承的,也不知道元裴当年用的什么手段,会不会牵扯出其他事情来。我只要一想到这些心就跳个不停,总觉得不安。”
唐崧舟道,“那是元裴生前准备的,要出事早就出了,还能等到今天不成?何况凭他的能力和白家的地位,想要什么好东西弄不到手?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黄氏想着也对,但却依旧愁眉不展,“你说得轻松,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啊!你收下了这么贵重的东西,等回头治哥和蓉萱成家的时候,你还什么礼给人家?”
唐崧舟微微一愣,倒还真没想得这么长远。不过和这些外物相比,他素来更重视亲情,所以并不太在意地说道,“送礼这件事本身就讲究个因人而异,有多大的本事送多大的礼,咱们什么情况阿姝和两个孩子都是清楚的,难道还会因为这个怪罪咱们不成?”
他觉得无论是自己的妹妹还是外甥和外甥女,都不是这样斤斤计较的人。
黄氏当然清楚丈夫是什么秉性,她无奈地说道,“可也有句话叫‘礼尚往来’,没道理收了人家贵重的礼物,等到回送的时候,捉襟见肘拿不出来,让人知道还不被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呀乱戳脊梁骨呀?”
唐崧舟道,“有什么好说的?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情,跟外人有什么关系?他们闲着没事儿干,总盯着别人家的事情做什么?”
可就是有这样一群人正经事情不做,就喜欢在背地里讲究人。
黄氏无奈至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崧舟见妻子愁容满面,忍不住笑着道,“你可真是的,居然还为这种事情发愁。实在不行,等治哥和蓉萱成亲的时候,我们再把这块田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就是了。”
“你说得简单!”黄氏瞪了他一眼,“那是要送给萍姐儿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到时候田产跟着萍姐儿去了张家,你还能去跟张家去要不成?”
唐崧舟听着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黄氏无语至极,“等到时候拿不出东西来,我看你怎么办?干脆把茶园做礼物送给治哥好了。”
唐崧舟听着叹了口气,神色说不出的复杂和担忧,“治哥将来是要回去继承家业的人,区区一个茶园子,他还真就未必放在眼里。”
黄氏察觉到了丈夫的异样,诧异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唐崧舟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了,当初阿姝带着治哥回到唐家来的时候,他还没有桌子高呢,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长大成人了。”
黄氏道,“谁说不是呢?我至今还记着当初怀萍姐儿时的事情,没想到眨眼的工夫,她都要出嫁了……”
想到这里,黄氏禁不住有些难过,眼圈也湿润了。
唐崧舟安慰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胡思乱想了,孩子们都有这一天,你就算有心也不能陪他们一辈子,以后的人生还得他们自己走才行。你看屋檐下的乳燕,到最后哪一个不是离巢高飞?这是自天地初开就有的规矩,万物遵循,谁都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