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觉得难做,就把我的原话传下去就是了,要是谁有意见,只管让他来找我,我自会跟他说得清楚明白。”别看平日里唐老夫人和蔼可亲,对每个孩子都疼爱有加,但说起正经事的时候,唐家没一个人敢随意插嘴反驳,便是唐崧舟也只有垂手听训的份儿。
厅内一时间安静地落针可闻。
董玉泺心中暗暗震惊。难怪祖母每次提到外祖母时,总是对她推崇有加,言语中甚至满是敬重。
这才是真正的家教!别说是下人了,就算是家里的少爷小姐又有哪个敢说个‘不’字?别看唐家家底不厚,但已经隐隐有大家风范了。
交代完董玉泺,唐老夫人又对唐学莉叮嘱道,“莉姐儿,今天本该留你吃了晚饭再回去,不过你也看到了家里的这个情况,估摸着留你下来也只会食不下咽,一会儿让荛哥亲自把你护送到家里去,回到家里后要管好门户,跟家里的下人们说清楚情势,要是人手不够使只管来找我要。你父亲近来都不在家,除了日常采买之外,让家里人尽可能少出门。尤其是相姨娘,最好让她规规矩矩地待在家里约束荣哥。荣哥年纪也不小了,总这样蹿下跳得可不行,让她好好教一教荣哥规矩。你跟她把话说清楚,就说我是的话,如果她没能力管教不了荣哥,回头我跟你父亲要人,把荣哥带到我房里养几年,保管把他身上的这些毛病全戒掉。”
唐学莉被说得脸红脖子粗,神情尴尬地坐在唐学萍一侧,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的脸埋起来。
唐老夫人继续道,“虽说长房和二房早就分了家,按道理二房手再长也管不了长房家里的事,但当初长房弘老太爷去世的时候特意把我叫了过去,要我把崇舟当成自己的儿女,将来如果他做错了什么事儿,我是可以以长辈身份执行家法的。当初他为了要纳相姨娘进家门,特意求到我这里来,想必也是顾念着弘老太爷临终前的一番话。”
弘老太爷便是唐崇舟的父亲,唐学莉的爷爷。他年轻继承家业时长房已经快到一蹶不振的地步,要不是靠他力挽狂澜,长房这会儿只怕早就家道中落,只能靠典当家私过日子了。不过大概是年轻时殚精竭虑太伤身体,弘老太爷四十几岁时身子就不行了。唐崇舟当年急着和章氏成亲,也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冲喜。结果两人成亲不到三个月,弘老太爷就到了弥留之际。那时他脑子还算清醒,也知道儿子是块什么料,因为担心长房的未来,他趁自己还有精神时特意派人去请了二房的唐老夫人过来。
等唐老夫人坐着马车急匆匆的带着唐崧舟赶到时,弘老太爷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要不是因为心中记挂着事情闭不上眼,只怕早就不行了。
唐老夫人和弘老太爷是同一辈交情的人。
弘老太爷特别敬佩唐老夫人的为人,私底下跟家里人不止一次地说过二房要不是靠着唐老夫人坐镇,只怕根本熬不到今天。她年纪轻轻守寡,带着三个孩子过日子,生活不可谓不难,但无论遇到事儿,她总能冷静应对,硬是把三个孩子培养成人,并顺顺利利地将家业交到了儿子唐崧舟的手里。对于唐崧舟的教养,唐老夫人既严厉又温存,一个人扮演了父亲和母亲两人的角色。唐崧舟在唐老夫人手把手的教导下成了个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他读书时就聪明好学,写得一手飘逸风流的好字,从商后茶叶铺子也被经营得红火兴旺。比起这些更可贵的是他人品贵重,为人堂堂正正,做生意童叟无欺不说,街坊邻里谁家有难都愿意伸手相帮。弘老太爷生意上的老主顾每次见了他都要赞扬这位侄子几句,弘老太爷既欣喜又无奈。
自己的儿子唐崇舟和这个侄子一比,就不靠谱多了。
读书时不求上进,完全就是应付了事,做生意时也是稀里糊涂,自打接手长房的果园和铺子之后,经常搞错账目和货物,弄得与长房合作了十几年的老主顾都格外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