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氏秋匆匆埋头,继续抄写,随口道“哼,不过是个骗吃骗喝的小厨娘,满口胡言,又何可惧?”
“主仆一场,你不念她好,她却没有说你半句不是……”念及主仆,故宫伦忽然想起诏狱里的萌萌,趁机反问“对了,据说长乐宫还有一位旧人,名曰萌萌,不知犯了何错?为何被打入诏狱?”
杭氏秋的笔尖再次顿下,纸上洇出一大团乌黑。她幽幽抬头,眼中只剩冰冷,语气也充满厌恶“还说你没有恶意?”
故宫伦蹙眉,还未来得及追问,对方已经揉了写废的稿纸,攥在手心,愤愤而语“臣妾本来还纳闷皇后为何突然抢走舟舟,原来是以牙还牙,旧账新算!”
“什么旧账?”
“皇后装什么糊涂?萌萌不是你一手挑选,亲自领进王府准备拿来打压我的‘侍妾’么?怎么?当年逼亲不成,人反被我收了当奴才使唤,这口气还没咽得下去?”
#原来萌萌是王府的旧人……还险些做了那人的妾……#
“哼,如此想来,只怕从萌萌入府开始,臣妾便掉入了你们的阴谋之中,皇后真是好手段呐!”杭氏秋越想越气,不止扔了纸团,还掀了满桌墨宝。
故宫伦默默替她一样样拾起东西,依次放回原位,平静地说“不要自己心里阴暗,就以为别人也是诡计满腹。你不向阳,总有人向,我就喜欢阳光,喜欢有话直说,喜欢……见你笑得没心没肺,真心希望你可以早日放下心结……”
“放下心结……”杭氏秋泛起一丝苦笑,呢喃自语“没想到你竟然和他说出一模一样的话……呵,没心没肺……形容得真好,坏人没死绝,可不得掏心挖肺才能解恨!”
#唉,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一身的怨气,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故宫伦正犯愁,唐莞蓁回来了。
“主子,打听到了,他们说陛下昨晚通宵批折子,天不亮就去了前面,又说腿伤懒得往返,索性搬到奉天门暂住,近期都不会回乾清宫了。”
小子有够能躲呀!
故宫伦撇撇嘴,惋惜地对杭氏秋说“看看,你这脑袋白撞了吧?我今天也白等了!唉,走了,你保重。”
“皇后留步,”杭氏秋突然扯住他的衣袖,恳求“皇后若真心希望妾身向好,可否将济儿送还?”
“其一,你尚被禁足,皇子济来探你或是你去探他都不合适。其二,你的心已被怨恨扭曲,孩子跟着你,只怕也会学坏。别急着反驳,想想我今天说过的话,愿意合作,再来找我……放心,有我和舟舟在,亏待不了你儿子。”故宫伦诚挚一握,毅然离开了端凝殿。
杭氏秋不觉踱到门口,目送凤辇渐行渐远,远眺乾清宫的一角飞檐,脑中千头万绪。旧人新话尚在耳畔回响,旧时不堪回首的往事也历历在目……
父亲,二弟,三弟皆满身血痂地躺在棺材里……
四弟下落不明……
自己也曾被当做活靶射杀……
母亲不辞而别……
想想前朝那一纸噩梦般的调令……
再回想自己坐在阁楼纱窗之下,吹着江南最温婉的河风,无忧无虑地绣着四弟画的百花图……
一切恍如隔世!
佞臣王振该死!
昏君朱祁镇也该死!
血债必须血偿!
杭氏秋突然掏出手帕,下令“来人,把这个绑到门口铜缸的边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