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不可思议的颤抖低头，虽然还是苍白的手掌，但他恍惚看到了一丝血色。

心脏的剧痛一波一波的向周身蔓延。

就像火源沿着血液扩散开来，不断在烧灼他的身躯。

但那种感觉，却让他首先想到的是桎梏锁链被烧断时的畅快。

“我全身都感觉到了疼痛。”

李固将他的喜悦分享给了其他荒原战士。

平静的人群终于出现些许躁动。

身旁，一名外表木讷的荒原战士举起手中仪器，对准李固。

滴——

“异化程度30！”

这个播报的数字让李固身躯重重一颤。

三十九道目光瞬间绽放出最为明亮的光泽。

陆泽一指再点于手持异化能量探测器的荒原战士心脏。

力透身躯，尘浪于身后乍起。

这名荒原战士没有李固那般实力，身形震颤间，一手捂住心脏，一手撑地重重跪下。

眼中血色肉眼可见的消退。

他的全身同样在颤栗，但瞳孔中却第一次泛起属于正常人类的感情色彩。

“我要先去城外一趟，李固随行，其余人等我回来再说。”陆泽收手，向外走去。

“是！”

这一刻四十人发出同一个音节。

“首领，在你回来之前，请吩咐我们的任务。”第二名被削低异化度的荒原战士站起来，铿锵开口。

“你们的任务……”陆泽想了想，随口说道“站到二楼茶室门口，不要让任何人叨扰他们的会议。”

“遵命。首领。”

第二名恢复理智与触觉的荒原战士鞠躬应道，转身便大步流星向二楼走去。

其余三十八名荒原战士依次随行，动作标准一致。

仅凭令行禁止，机器人战士也不外乎此。

陆泽略微看了一眼后，心中点头，转身负手走向屋外。

再渺小的火，也终究是火花。

从某种意义上，这些荒原战士是人类对于绝境的一次以身试险。

只不过在未来的历史上，他们失败了。

无数的普通人都成为了迷尸中的一员。

在高塔于迷雾深处耸立之前，这些迷尸们是人类凶险的敌人。

但在高塔耸立之后，这些迷尸却成了人类防守星空入侵的第一道防线。

他们泯灭了身为人的情感，却依然在守护这片土地。

所以在陆泽看来，正是有这种黑暗中前赴后继用血肉铺就道路的无名者存在，人类才会在希望之路上越走越远。

所有的正确都是建立在无数的不正确之上。

李固不过是这类探索者的一个缩影。

历史既然要重新书写，那就必然要和以往做出区别。

第一批在迷雾中战斗又清醒的人，他们的未来上限会有多高。

这是陆泽很期待的一件事。

“首领。”李固落步无声跟在身后，在即将走出厅门时，轻轻开口。

“怎么？”

“我们心怀感激，能够有幸得到您的救赎。但能否问您，如武铎统领而言，他是否属于您口中的反星者？他们真的会成为破坏毁灭这个世界的先锋么？”

“……反星者？”陆泽已经看到了从天边而来快速接近的旋翼机，他的语调有些奇怪，似乎在仔细咀嚼这个词汇。

“我想你可能有些误解，或许再过三年他们当中勉强有人能够获得这个称呼，但是现在，确切的说应该是反星者之卵。”

“他们下一步的进化方向是反星者幼虫，距离真正的反星者大概还有……直升机这么高吧。”

陆泽的视线微微上挑，看着悬于五十米高空的旋翼机，尾旋翼部位印着一颗鲜红的五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