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半年过去了，孙贵妃的病情终于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

若初每日陪着元僖和李娇鸾入宫侍奉，眼看着孙贵妃的生命一天天消逝，也没由来的感到心酸：她与李皇后争了一辈子，就算得到太宗皇帝毕生的宠爱，得到元僖这个可以依靠的儿子，终究没能扛过天命。

宫中连她的后事已经令礼部悄悄备下了，就算大家竭力隐瞒，她心中也是明了的。

孙贵妃拉着若初和李娇鸾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不管你们两个有多容不下对方，有一点必须记住，在二郎即位之前，绝不允许出任何差池。二郎大婚多年无子，是你们的过错！你们两个给本宫记住，如果再过半年王府还是没有好消息，就马上给他另纳几房姬妾。皇室的子嗣，国之大事，容不得你们任性妄为！你们听到没有！”

若初与李娇鸾只能一起跪下听训，“儿妾谨遵母妃旨意，望母妃安心养病。”

孙贵妃又单独留下元僖说悄悄话，若初与李氏退出偏殿，相顾无言，亦神色凝重。

看得出来，李娇鸾也是真爱元僖，也不喜欢多一个人来分享自己的丈夫。可是，子嗣之事，两人都在努力，偏偏总是天不遂人愿，吃多少补药都还没有动静。

别说孙贵妃，连李皇后也常常在李娇鸾面前念叨，责怪她纵容若初这个妾室胡作非为，有失主母风范，她的压力也是不小。

于若初来说，人人都将许王府多年无子的罪责怪到她头上，说她凶悍善妒，要不是元僖帮忙顶雷，光这个罪名就够杀了十几次。

身为王府后院的女人，若初与李娇鸾也算同病相怜，由此不免生出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一炷香后，太宗与李皇后一同前来探望孙贵妃，元僖亦退出正殿。

不一会，李皇后也退出来，面上挤出的几滴泪珠，尚未擦拭干净：在太宗面前，就算是猫哭耗子，也要做足功夫。

大约一盏茶后，殿内传出太宗的悲悯之声，“贵妃！”

丧钟随之敲响，悲鸣而又萧然，众人伴随哀嚎，跪送这位太宗宠爱多年的大宋第一位贵妃孙氏，以寄哀思。

孙贵妃丧仪在李皇后的安排下，隆重而又不失体面，太宗甚是满意。

元僖作为贵妃养子，亦恪尽职守，为她守孝送终，太宗也赞扬他纯孝。

孙贵妃的死另元僖也心情低落，他对若初说，“我与母妃相依多年，虽是相互利用，但她也为保护我，帮助我付出不少。原本想着大事成功之日，好生奉养报答于她，不想她突然撒手人寰。如今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

李娇鸾也跪在身边劝他，“殿下，母妃归天，天命使然，您不要太过伤心。只是，如今宫中没了支持，恐怕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谨慎。否则多年筹划，可能会功亏一篑啊。”

元僖沉郁低头，“我知道，先让她送她最后一程吧。你们都留下来好好陪陪我。”

若初与李娇鸾分跪在他左右，默然相伴，一夜无话。

孙贵妃薨，太宗伤心过度，腿疾复发，御医却束手无策，太宗只得下诏，再次启用被流放商州的侯莫陈利用来为自己治伤。

赵普心中不悦，故意拖着不办，找元僖商议应对之策。

若初便向宫中御医细细询问了太宗的伤情和过往医案，心中有了底，“陛下的旧伤其实已经痊愈，只因早年伤及筋骨，才会留下这些年的后遗症，只需好生保养便无碍。这侯莫陈利用对陛下的治疗的方法，其实为民间的祝由术。药是良药，却依靠鬼神变幻之说安慰陛下，以此减轻病人痛苦。这件事，我有办法应对。”

赵普稍稍宽慰，“多谢张夫人，夫人若能帮助陛下，便是大宋之福。只是，我担心陛下不愿轻易放弃这侯莫陈利用，我们还得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