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视地乘着囚车远去。
殷时韫忽然觉得浑身都失了力气。
他曾经以为今日自己会面对的是一场艰难的唇枪舌战,也想象过无数次自己将魏行贞的身份当众揭露,让冯嫣与魏行贞哑口无言。
但事到如今,除了荒谬,他没有第二种感觉。
“殷大人,已经结束了。”仍有些惊甫未定的唐三学不知何时站在殷时韫的身后,他俯下身,好让殷时韫可以听得更清楚,“您现在可以回去了,马车就在那边。”
“回去?”殷时韫甚至没有回头,他喃喃道,“陛下说了,不论辩驳结果如何,今日都要取我性命。”
唐三学笑了一声,“哎,郡君为您求了情啊,您是忘了,还是没人与您说?”
殷时韫没有回答。
他再次望向冯嫣离去的方向,人们追逐着囚车而去,已经再看不见半点冯嫣的影子。
以冯嫣的性情,她究竟能够孤注一掷到何种程度……
在今日,他终于了解。
……
小七在黑暗中等候了许久。
她的眼睛被遮了起来,耳朵里塞了耳瑱,连喉咙都被限制着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冯易闻说,这是为了避免路上万一她受到惊吓,失声喊出声来,暴露了位置。
小七靠在六哥的背上,只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冷风。
她有些想问,还没有到吗?这都过去多久了呀?
但是即便张开口,她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极偶尔地,小七能感到有些树叶轻轻划脸颊——这是御花园的树么?
或许六哥为了避开守卫,在宫里迂回了很久吧……
小七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几乎要睡了过去,在半梦半醒之间,她突然感觉六哥停了下来,她的脚也旋即接触到了地面。
耀眼的光随着黑布条被摘下涌进小七的眼睛,她立刻皱起眉头,一边抬手挡光,一边紧紧闭上了眼睛。
六郎的手摘下了她的耳瑱,并在她的颈侧轻轻拍了一下。
小七咳嗽起来,她润了润嗓子,终于能够开口说话。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周围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能看见了吗?”六郎的声音传来。
小七适应了一会儿,终于移开了挡在眼前的手臂——在她的面前,是寂静无人的嶙峋山路,漫长的台阶从不远处的平台边沿一路往下延伸,不知通向哪里。
她左右看了看,“这是……什么地方?”
“是当初你想把阿姐推下去,结果自己失足滚落的地方,”六郎轻声道。
小七微怔,有些不解地看向哥哥,“为什么六哥要把我带到——”
目光与六郎接触的一刻,小七的声音戛然而止。
六郎的表情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冷漠和危险,那支先前被他用来削木头的匕首此刻在他右手中旋转,他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中的匕首,目光审视着小七。
“说吧,”六郎冷声道,“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