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嘲风眉心轻蹙,在伸手接过这支他根本没见过的药膏之时,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目光立刻再次翻向眼前的魏行贞。
魏行贞已经起身,转向了殷时韫那边。
“还是等明早吧,明早我去司天台找你。”魏行贞低声道,“杜天师突发头疾,这样走了,我不放心。”
殷时韫的目光再次审视起眼前人——尽管他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同,但陡然间,有什么地方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
“殷大人请回吧。”杜嘲风仍躺靠在地上,他笑了一声,“不然……我也要强行送客了。”
殷时韫并没有理会,他颇有几分玩味地凝视着魏行贞的身影,“那明早,我在司天台静候魏大人前来。”
“嗯。”
魏行贞站在原地,目送殷时韫等人远去,他关上门,回头看向还躺在地上没有起来的杜嘲风。
四目相对,杜嘲风眼中仍有一些不确定,眼前究竟是魏行贞本尊,还是他又捏了个新的傀儡过来呢……
“我回来了。”魏行贞答道,“今晚殷时韫怎么会到这里来找我谈公务?”
杜嘲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我上哪儿知道去……你问问你自己吧——他人呢?”
魏行贞挪挪下巴,“在里面。”
杜嘲风彻底躺平了,他长吁一声,抚着心口暂时闭了眼睛,,“你下次再干这种事可别再找我了——”
“阿嫣。”魏行贞对着里屋喊了一声,“人都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啊,好。”里面传来冯嫣的声音,“稍等一下。”
杜嘲风回头看了一眼,“你们这几天都在干什么?”
“在长陵。今晚本来是有些事想来请教,没想到刚好碰上了这么一出——也是巧了。”
魏行贞在杜嘲风旁边坐了下来,他将腰间的剑解下放在茶案上,“这把剑,你还有印象吗。”
杜嘲风接过剑瞧了瞧,剑柄表面带满雕刻,握持处镶嵌着打磨光滑的鹿角,尾部有云饰,正反两侧各有一颗小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耀石,有如云上星辰。
“参商?”
“嗯。”魏行贞点了点头,“之前赠给过白无疾一段时间,后来他又还给我了。”
杜嘲风握着鞘,陡然向后收手,利剑登时出鞘,被打磨得如同镜面的剑刃映出屋内的灯火。
“我师父确实很喜欢这把剑——嗯?怎么断了!”
“和夹谷衡打斗之后就断了。”魏行贞望着剑的断口,“当年赠我剑的铸剑师早就不在这世上了,也不知道该去找谁修补。”
杜嘲风拎着剑鞘把剩下那节短剑倒了出来,“这剑不该断啊……”
“为什么?”
“我师父当年没和你说过么,参商剑的来历。”杜嘲风说着,将断裂的剑身拼接起来,“参商,是下克上之剑,若是以之恃强凌弱,它就只是一把普通的兵刃,可若是以弱对强,那么敌我的差距愈是巨大,守战的信念愈是强劲,剑本身能够被激发的力量就越是深不可测。”
魏行贞颦眉,“……是吗。”
杜嘲风笑了一声,将剑重新收进鞘中,“当年我师父确实动过把剑留下的念头,但后来还是觉得不合适,就还给你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魏行贞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因为我师父很少抱死志去做什么事,虽然他的修为当时在整个大周也无出其右,但他其实是个很惜命的人。”
谈及先师,杜嘲风眼中又泛起些许崇敬之情。
“他虽然喜欢这把剑,但觉得这把剑放在他那里是暴殄天物,一则平日里他很少遇上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即便遇上了,也很难说能够有什么实质性的差距……再者,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修士当以恬淡为上。”
“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