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有些欲言又止地望向了别处。
“有点……不合适吧,”她稍稍压低了视线,“这么晚了,又只有我们两个人……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
殷时韫有些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一点,他轻轻“啊”了一声,连连点头。
“说的是,是我冒昧了。”
小七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忽然想起在夏日宴的那个晚上,殷时韫专程跑来说今后不必再设法让他和冯嫣见面——原因是因为要顾及姐姐的名声。
这真是难怪冯婉要黑化啊——姐姐的名声是名声,她的名声就不是了吗?
偏偏还是面对一个这样倾慕的男生。
“那我明早再来登门拜访。”殷时韫轻声道。
小七点了点头,抱着三千岁拔腿就要走,可是往外走了没几步就停了下来——
明早还要来……?
这人怎么这么执着?!
“殷大人!”小七咬牙喊了一声。
殷时韫有些意外地回头,看见不远处小七微微低着头,像是下了什么天大的决心。
“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不用等明早了。”
尽管觉得眼前的女孩子有些古怪,但殷时韫还是点了点头,“……好。”
……
从偏苑的回廊到思永斋,是一段曲曲折折的走廊,两人的手边有时是铺满残荷的池塘,有时是月色下显得清幽寂静的假山。
这条路景致绝佳,既是通向思永斋的主路,也是平时宅院里主子们游赏的地方,仆人们一般从近旁的小路绕道,所以这一路赏,殷时韫和小七几乎都没有遇见什么人。
“你姐姐最近一直都住在家中?”
“嗯。”
“我听说从岱宗山回来之后,她没有知会任何人,就一个人跑了回来,是这样吗?”
“嗯。”
殷时韫稍稍颦眉,“……真是奇怪。”
“还……好吧。”小七的脚步放得很慢,不知道为何,她忽然隐隐觉得心口有些疼痛,呼吸也有些不畅,“阿姐……总是会,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
“我听说,最初的半个月,你姐姐不肯见魏行贞,直到伯母突然落水,魏行贞又正好出现在附近搭救……然后两人才重修旧好?”
“……是吧。”
小七隐隐觉得殷时韫的用词有些别有深意,但她此刻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力气开口替姐姐和姐夫辩解什么。
在暗淡的灯笼下,她忽然觉得一阵鼻酸。
一种排山倒海的哀愁从冯婉的身体里传来,小七这一次几乎用尽了部的心力,才勉强维系了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
然而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出了眼眶。
冯婉……在哭。
殷时韫还在旁边开口说着他近日观察到的疑点。
“你姐姐……”
“你姐姐……”
“阿嫣她……”
小七突然停下了脚步。
殷时韫这时才发觉身边女孩子的异样,他回转过身,“……小七怎么了?”
小七颤抖着抬起双手,有些徒劳地给自己擦眼泪,然而这些眼泪竟是怎么擦也擦不完,抹去了一道,又有更多滚烫的泪水汹涌而下。
“殷大人……”小七咬住了唇角,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她稍稍抬起左手扶着一侧的石墙,以免自己支撑不住,“你……请你……请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我姐姐,可以吗?”
借着月光,殷时韫终于看出小七在哭。
她的目光带着哀怨和恼怒,像是夜里的两点火星,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殷时韫有些不解,“为什么?”
小七只觉得心中升腾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怒火。
“你到底是真的没有看出来,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