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并不算漫长的路,却仿佛走过了春秋,跨越了历史,直至灵台前。望着排列整齐的功臣牌位,鸟鸟上升的烟气弥漫在周边,望着那一道道牌位,一个个铁画银钩的名字,刘皇帝脑海中浮现的是一道道身影,一段段回忆。
看得久了,刘皇帝老眼甚至有些恍忽,那一个个已然作古的人物回头再望依旧是鲜活的,好似正在香火后朝自己参拜,不知觉间,刘皇帝的眼眶中滋生了些湿润,那一段段难忘的峥嵘岁月此时也仿佛清晰了起来,那那般让人怀念。
手中的竹杖抬起往侧边一递,喦脱立刻躬身弯腰,双手捧着,这根普通的竹节仿佛已经成为了象征着刘皇帝无上权力的权杖。
刘旸则亲自接过侍者准备的香,点上,然后恭敬地呈与刘皇帝。燃烧的香料,散发着刺鼻的味道,也熏得两眼发酸,但刘皇帝两眼眨都未眨一下,只是表情肃穆,郑重拜了三拜。
在场所有人都低着头,但大部分人也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刘皇帝的表现,虽然这等纡尊降贵有做戏的嫌疑,但这份尊重还是让勋贵们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感动之情。
祭拜之后,刘皇帝转过身,气质顿时一变,外露的情绪尽数收敛,手一伸,拿回竹杖,扫视了一圈,开口了:“朕知道你们大多心存疑窦,也不用猜了,今日将你们召集到一起,无甚大事,只是有些话想同你们聊聊!”
看着面色各异的众勋贵,刘皇帝抬手示意了下,道:“都坐下!”
众人面面相觑,阁堂内一片敞亮,但哪有地坐?不过,在韩通的带头下,一个个迅速反应过来,撩起袍脚,席地而坐。一时间,刘皇帝居高临下的地位,立刻凸显出来了......
以一种俯视的姿态扫了一圈,稍作酝酿,道:“朕知道,你们中间有人对朕不满!”
一张嘴便是满堂皆惊,像一根闷棍,狠狠敲击在勋贵们脑袋上。刘皇帝则慢悠悠地道:“过去,朕出台了不少举措,削减你们的待遇,压缩你们的俸禄,限制你们的权力,如今,连经营地田宅产业都要干预。如此种种,条条框框,换作朕,心中都会不满!
你们之中,只怕有不少人都想不通,江山是你们父辈、祖辈随朕打下来了,披荆斩棘,出生入死,而后有今日之大汉!
老子英雄儿好汉,江山都是你们打下来的,这太平世界,浮华人间,享受一二,又能如何?”
刘皇帝这番话,没有弯弯绕绕,说得可谓直白了,也确实说中了一些人的心理,这是很寻常的事情,自古有之。只是,当刘皇帝以如此不加掩饰的态度说出这些话时,所有人都心头凛然,老一辈的人如韩通、石守信、潘美、杨业等,都下意识地想起了过去刘皇帝炮制勋贵的情形,这该不会是又要有什么动作了吧?
很多人下意识地便生出担忧,此前因税改之事,他们已经被折腾得不浅了,损失不小,到现在事情还没结束,这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当然,就眼下而言,如何应付刘皇帝才是最为紧要的事,这种状态的刘皇帝,实在让人畏惧。
旁人还没开口,老掉牙的孙立已然领先一步,由坐改跪,拜道:“陛下对臣等天高地厚之恩,臣等皆感怀不已,敢有如此悖逆之心?”
孙立反应快,其他人也一点都不慢,纷纷叩拜,赌誓表忠,有康慨激昂者,也有痛哭流涕者,场面一片激烈。刘皇帝的话似乎真有振聋发聩之效,王彦升此时也清醒过来了,怒目圆睁,高喊道:“若有如此狼心狗肺、不知感怀之徒,老臣必将之擒来,千刀万剐,生啖其肉!”
眼前跪倒一片,一个个竭尽全力表现着自己的忠敬与感激,于刘皇帝而言,却仿佛在看一场滑稽剧,有些荒诞的效果。这些人的表演,刘皇帝最多信一分,都是食肉的人,这等温良谦恭,骗得了谁?
面上波澜不惊,毫无变色,刘皇帝直